月下老儿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与司命向来不大仇家,本日里却向着他说话:“云间云间,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你甚么时候见着司命对小老儿我这么下毒手?”
“云间你快快停止,是小老儿我。”
哪料得这厮对我笑得甚是含混,本仙姑在天宫叱咤这很多年,那里受得这般轻视,捏了决招来一窝马蜂就往这厮脸上号召,这厮刹时变了神采,呲溜一声便化作一个胖老头来。
我咬了咬牙,躲得了月朔躲不过十五,便应了同他去面见天帝,妄图着坦白从宽,罚我挖百年的草也是能够胡乱接管的。
我冲他和蔼地笑了一笑:“月老活了几千岁,毕竟要比馆梨懂事些。”
月老双眼尽是惊惧:“云间云间你也晓得我几千岁了,不如馆梨那等少年郎君适口…”
天帝怒极反笑:“你倒是有骨气得很,可我向来最爱挫别人的骨气,这三世不费事司命来为你写这命格,本帝亲身代庖,让你永久难忘!”
我心下俱是怕惧,却仍腆了脸凑上前去:“司命仙上神通泛博,法力无边,定当力挽狂澜…”
我跟着司命降入凡界,他的白衣在云间甚是恍惚,顺手招来一朵云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我便晓得簿子已然落空了踪迹,他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多了几分难以发觉的隐怒:“此次你要与我如何解释?”
我心下一凛,忏悔倒是再不能够。司命站在我身边,却未曾看我,不晓得在想些甚么。
我叹了口气,掐了掐月老的髻儿:“月老这几千年也学的忒没皮没脸了些…我不过就是让你放个风罢了”
我吓得直缩脖子,眼看着天帝拍坏了六根柱子:“生性恶劣,难以教养,本帝恨不得将你变成话本子从这里扔下去。”
顾不得月老哀嚎,我提了裙角便潜了出来,我来这司命殿几百年,从未见过司命写的簿子,当真多了几分测度,都道人间情爱波澜起伏,跌宕民气,浓情密意酸到让人倒牙,比话本子都要让人入迷,我是甚为不信的,朝辞小子常日里板着一张冰山脸,连莲池的鱼儿都不肯与他靠近三分,那里能写出这么出色的命格?
我不睬他,捏了觉就要随司命下去,实在我也真真晓得本日里闯了了不得的大祸,天界的东西误入凡尘,便都有了灵性,现在它得了自在,必是难以寻得,不晓得要生出甚么乱子来。
司命瞧我低头,大抵或答应能有些不忍,语气稍缓了些:“你若平时收敛一两分,也不见得会惹出这般费事来。”
我冷哼了一声:“六十五日前说我调戏你殿里的馆梨,四十八日前说我在莲池打滚,十九日前说我偷偷看你沐浴,如何?本日里换了副皮郛要看我的笑话?”
我停动手,咬了牙嘲笑一声:“是哪个给司命告我偷吃蜜酒来着?”
他不肯应我,转过甚来一双眼煞是冰冷:“云间你当真不晓得本身的身份?”
眼瞧着天帝挥手让天兵天将带我到地府投胎,司命仍然低了头不肯瞧我,我闷闷地收回了目光,方要和司命擦肩而过,却听得他对我低语:“等我。”
月老趴在司命殿前,几近老泪纵横:“要死了,司命阁的老话本子不敷你瞧,司命上仙带你也是真真宽大,做何去偷本子来瞧?”
我入了殿,却见殿中只摆了一几塌,只放了云纹的沉香小炉,半点也不见簿子的影子,我悄悄咬牙,必是被他做告终界,我心有不甘,咬了唇便往塌下摸去,当真让我摸出一本厚厚的簿子来。我心下甚为欢乐,抱了簿子便要偷偷出去,回过甚笑却僵在脸上。
彼时我若晓得三清宫的静沅往人界丢了果核化作桃花精引发三界的一场情仇,被天帝罚在昆仑山下挖了三百年的草,我是不管如何也不会将它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