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转过身,俄然肩上被人撞了一下,一个不稳几乎栽地,待她刚站稳就被人挟住。朝烟转头一看,竟是馄饨摊的摊主。那摊主嘴里还大喊着“抓小偷啊——抓小偷——”
替夕岚掖好被子,柳下朝烟并没有就此睡下,而是拿出床下的女红,穿针引线,借着月光绣起来。
在天井边梳洗好,柳下朝烟回到屋里。夕岚还未醒来,朝烟本筹算叫她起来跟她说一声的,但坐到床头后,筹办拍醒夕岚的手终究还是转了个弯,顺势替夕岚把额前的乱发撩到耳后,悄悄摩挲少女的脸庞,竟有些不舍分开。
我难过不是因为晓得你要做甚么,而是因为我已经猜到你要做甚么,而你真的做了。姐姐,你明白吗?
闻言,柳下夕岚下认识地伸手抚摩颈间的白玉扳指,温润的白玉里蜿蜒着一丝血红,会聚在深深的凹痕处,显出一个“霂”字来,那是血染就的印记。
悠长的不争和一声快过一声的“我没有”终究让围观的人不耐烦了。他们直接挥着拳头向她打来,柳下朝烟本筹算去绸缎庄,是没有带任何东西的,这下子被打,竟连个防身的都没有。
柳下朝烟下认识的挣扎,“我没有,你罢休!我没有偷你东西!”
实在她一向都晓得,即便朝烟老是谨慎翼翼的,就怕她晓得会难过,可她们是双生子啊,朝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懂。可就是因为懂,以是才更要谨慎埋没。她不肯让她知的,她便不知。就像此次,她始终也没有戳穿柳下朝烟。李家的绸缎庄那里是这么好进的,就算朝烟的绣工再好,没有门路人家又那里会收?她多数是去做婢女奴役之类的活了。
混乱的人群外,一辆精美的马车正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向这边驶来。一个清柔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前面是何人鼓噪,城南的治安如此差吗?”
一片昏黄蒸汽中,漂着紫菜和虾米的热汤浇在一碗红色的面团上,面团立即变得晶莹剔透,内里的肉泥仿佛透出诱人的香气,再撒上几片翠绿的香菜,连朝烟都看得有些馋了。
沐国虽处北地,但含光城位于其南端。一月的南边,气候早已不那么冷了,桃花结了骨朵,柳下朝烟伸手抚弄那支伸到廊前的桃枝。经心侍弄的花苞饱满而柔滑,柳下朝烟不舍地收回击,担忧手上的薄茧弄破了花瓣。这棵桃树的果实,是她们每个春季的期盼。
柳下朝烟昂首看了下天,已经蒙蒙亮了,只得站起家来,想了想,用水在桌上留了一个“安”字,便回身出了屋。一声骄易的“吱吖——”后,床上的少女缓缓展开眼,眼里还含着泪水。待她徐行至桌前时,看了柳下朝烟留下的字,也用指尖沿着水渍刻画了一遍,而脸上已看不出情感。
“小子,我看你也实在没甚么钱,如许吧,你把钱还我,我便不究查你了。这也是我好几天的辛苦钱,一家长幼都还等着它过日子呢,你把钱还我吧。”摊主好言相劝,可柳下朝烟压根儿没偷,哪来的钱还?她沉默着,却是以激起了公愤。
“你方才在我这摊前站了好久也没买东西,瞧着也没甚么钱,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我方才收钱翻开抽屉钱就没了,就你离我比来,除了你还能有谁?嘿,大伙儿都来评评理,也都是老主顾了,应当也晓得我是个甚么样的人,我像是会无缘无端地冤枉人吗?”
“姐姐能不去吗?”夕岚眨了眨眼睛,扁着嘴巴问。
柳下朝烟见状,揉了揉她的头发,“传闻李家的绸缎是全沐国最好的,夕岚不想要吗?我家夕岚如果穿了,定是容华若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