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朝花夕拾 > 第9章 朝花夕拾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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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人即便对于“百行之先”,我敢说,也一定就不想到男女上去的。承平无事,闲人很多,偶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本人或许忙得不暇检点,而活着的旁观者总会加以绵密的研讨。曹娥的投江觅父,淹身后抱父尸出,是载在野史,很有很多人晓得的。但这一个“抱”字却产生过题目。

B是从南京的李光亮庄刻本上取来的,丹青和A不异,而题字则正相反了:天津本指为阴无常者,它却道是阳无常。但和我的主张是分歧的。那么,倘有一个素衣高帽的东西,不问他胡子之有无,北京人,天津人,广州人尽管去称为阴无常或死有分,我和南京人则叫他活无常,各随本身的便罢。“名者,实之宾也”,不关甚么紧急的。

但官方又有一种自称“走阴”或“阴差”的,是生人临时入冥,帮办公事的角色。因为他帮同勾魂摄魄,大师也就称之为“无常”;又以其本是生魂也,则别之曰“阳”,但今后便和“活无常”隐然相混了。如第四图版之A,题为“阳无常”的,是平常人的浅显装束,足见明显是阴差,他的职务只在领鬼卒进门,以是站在阶下。

我查抄《百孝图》和《二百卌孝图》,画师都很聪明,所画的是曹娥还未跳入江中,只在江干哭泣。但吴友如画的《女二十四孝图》(1892)却恰是两尸一同浮出的这一幕,并且也正画作“背对背”,如第一图的上方。我想,他约莫也晓得我所听到的那故事的。另有《后二十四孝图说》,也是吴友如画,也有曹娥,则画作正在投江的情状,如第一图下。

而孝子的事迹也比较地更难画,因为老是惨苦的多。比方“郭巨埋儿”,不管如何总难以画到引得孩子眉飞色舞,志愿躺到坑里去。另有“尝粪心忧”,也不轻易惹人入胜。另有老莱子的“戏彩娱亲”,题诗上虽说“忧色满庭帏”,而丹青上却绝少有风趣的家庭的气味。

汉朝人在宫殿和墓前的石室里,多喜好绘画和雕镂古来的帝王,孔后辈子,列士,列女,孝子之类的图。宫殿当然一椽不存了;石室却偶尔另有,而最完整的是山东嘉祥县的武氏石室。我仿佛记得那上面就刻着老莱子的故事。但现在手头既没有拓本,也没有《金石萃编》,不能查考了;不然,将现时的和约一千八百年前的丹青比较起来,也是一种很有兴趣的事。

另有不能心折的事,是我感觉虽是鼓吹《玉历》的诸公,于阳间的事情实在也不大了然。比方一小我初死时的情状,那图象就分红两派。一派是只来一名手执钢叉的鬼卒,叫作“勾魂使者”,别的甚么都没有;一派是一个马面,两个无常——阳无常和阴无常——而并非活无常和死有分。倘说,那两个就是活无常和死有分罢,则和单个的画像又不分歧。如第四图版上的A,阳无常何尝是花袍纱帽?只要阴无常却和单画的死有分颇相像的,但也放下算盘拿了扇。这还能够说约莫因为当时是夏天,但是如何又长了那么长的络腮胡子了呢?莫非夏天时疫多,他竟忙得连修刮的工夫都没有了么?这图的来源是天津思过斋的本子,归并声明;另有北京和广州本上的,也相差无几。

《玉历》式的思惟是很粗浅的:“活无常”和“死有分”,合起来是人生的意味。人将死时,本只须死有分来到。因为他一到,这时候,也便可见“活无常”。

人说,讽刺和冷嘲只隔一张纸,我觉得风趣和肉麻也一样。孩子对父母撒娇能够看得风趣,如果成人,便未免有些不扎眼。放达的伉俪在人面前的相互垂怜的态度,偶然略一跨出风趣的边界,也轻易变成肉麻。老莱子的作态的图,正无怪谁也画不好。像这些丹青上似的家庭里,我是一天也住不舒畅的,你看如许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太爷整年假惺惺地玩着一个“摇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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