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远侯府有两道门儿,后门不及正门堂皇,是供丫环仆妇们通行的,扼守的仆人小厮也只要两个。明珠华珠藏在檐廊的廊柱背面,探首打望一番,各自拾起两块石头在掌心掂了掂,眼神上一番来往,便卯足了力量将石头朝两个方向扔了出去。
明珠机警,见状赶紧将面前没动过的老君茶推到礼书跟前,朝他递了个眼色。三郎回过神,复双手托起茶盅向家主奉畴昔,埋着头恭谨道,“儿子知错,必服膺父亲教诲,父亲喝茶。”
公然,赵青山面色一沉,劈脸盖脸便是一顿非难,“三郎,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何还如许毛躁莽撞?你是兄长,底下弟妹诸多,自当为家中榜样,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教弟妹们都以你为表率么?学问都做到天上去了?”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孙氏听得蹙眉,不由问道:“刮痕?如何会弄上刮痕呢?”边说边伸手去接华珠手里的金镯子,“华姐,给母亲看看。”
不远处一道矗立颀长的身影稍顿,淡淡瞥一眼,只见糖人铺前立着个俏生生的小女人,身边年纪稍长的女郎朝她附耳,不知说了甚么,气得她飞起一脚踹畴昔,却被对方工致躲开了。她踹了个空,娇小的身子一崴,竟然直愣愣跌坐在了地上。
“哎哎,安放心心跟姐姐前面,溜着弯儿看美女就成了,废话真多。”华珠不耐地打断她,取出个荷包子抛起来又接住,半眯着眸子道:“我看你就是胆量小,这点儿出息!被发明了怎地,父亲还敢把我们如何样?瞧你这怯懦如鼠的德行。”
上一世她短折,十七来岁便香消玉殒,重活一次,天然想把甚么希奇玩意儿都看个纵情。明珠心头悄悄盘算主张,硬着头皮便跟华珠去了。
“……”明珠扯着脸皮呵呵地干笑,心头发虚得短长,也不敢吱声,只能任由华珠拉着走。孙氏手持窗花抬眼一瞧,两个纤细娇小的影子跑得缓慢,银铃叮叮铛铛响个不断,很快便看不见了。
畴昔赵府有两位姨娘,柳氏还能与她搭个伴儿,现在柳氏被赶出府门,白姨娘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明珠闷着头夹起一块儿水晶虾仁儿,小嘴呼呼两下,吹凉了才放进粉嫩的唇里。母亲的脑筋不笨,这么一来,那程雪怀是个甚么货品也该明白个几分了。她嚼着虾仁儿咕咚咽下去,重又舀起一勺佛跳墙小口小口地吃。
华珠闻言,面上做出副骇怪的神情,“是么?”仓猝摘动手镯细心打量,当即大为烦恼,撅着小嘴嘟囔道,“唉我这心疼的,今儿个才刚拿到手,还没戴热乎呢!”
侯爷还待开口,孙芸袖却含笑出来打圆场,从旁替三郎全面道,“三郎只是偶然之过,侯爷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东西没摔没碰便不算犯讳讳,侯爷指导一二,足以令三郎长记性了。”
程雪怀神情一僵,小脸上顷刻白了白。
明珠仰起脖子东张西望,满眼猎奇,边儿上四女人一把拢过她的小肩膀,边走边笑道,“我们府上哪儿叫过年啊,瞅瞅,这才叫过年。”
礼书的性子同承远侯像足六七分,家主叱骂是千万不敢有辩驳的,只埋着头闷闷道,“儿子知错了,父亲消消气,别伤了身子。”
华珠忿忿不高山说了个“就是看不惯他”,以后菜已经上齐了,只听侯爷掖袖喊动筷,诸人这才开端恰是用年夜饭。
两个看门的小厮对望一眼,皆是满头雾水,各自挑灯,一人一方察看去了。两个女人大喜,碍于铃铛不敢跑,只能抱着裙摆蹑手蹑脚朝前,拉开大门,谨慎翼翼迈了出去。
正感念着,又闻父亲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赵青山的目光掠过屏风望向白氏,仿佛心中不忍,忖了忖方才望向身边的孙氏,神采温和几分低声道,“夫人,本日是除夕,白氏一人独桌不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