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胖乎乎的李念坐在凳子上,伸开嘴巴“啊”——杜月芷用勺子舀了稀饭,吹了吹,伸入他的嘴巴,拿了热毛巾给他擦滴出来的汁,又掰了馒头泡在汤里喂他,忙得不亦乐乎。乌氏对劲的看了一会儿。杜月芷现在做得越来越好了,比起之前的装腔作势的死模样强多了。
五年前,不知是不是菩萨显灵,乌氏竟然有了身孕。而杜月芷这个刺头,在她有身那日生了大病,连烧三日,梦里尽说胡话,浑身烫得吓人。李槐熬了好几顿药给她吃都没用,乌氏气死了,她身上有丧事,杜月芷却这般触霉头,的确可爱!她趁半夜李槐熟睡,将杜月芷抱了出去,筹算扔到雪窝里冻死。寒冬腊月的,一夜充足了,第二天被发明的话,找个来由说她本身贪玩陷在雪窝。打好的算盘却没响,这丫头命硬,在雪窝里待了半宿,身上烧退了,本身挣扎着爬回了药房。
巫婆子说得很对。杜月芷就是挡住贵子投胎的女童,平时做事跟别人家的臭丫头不一样,用饭细嚼慢咽,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衣不带风,活活急死人了!干活不敏捷就算了,还老是抽泣,说想爹娘,弄得左邻右舍还觉得她虐待女童!如果不是为了那每月十两的银子,乌氏早就将杜月芷退归去了。毕竟李槐固然读过大量医药册本,却只限于实际,没有端庄的行医资格,也就贫民来看看病,药房每月纯利才七八两,靠这些钱,他们一家只得喝西北风去了!
乌氏有桩苦衷。她虽生了李念,但是一向想再要个儿子。李念以后她又怀了一次,但当时候吃了很多酸食,巫婆摸了她的肚子说是个丫头,她一怒之下吞了药,将肚子里的胎儿流下来了。成果却不是个丫头,是个小子。自那今后,她就再也没怀上了。
李槐叫她快点儿,天又冷,从速回房去了。
乌氏躺在床上,隔着儿子推了推鼾声正香的丈夫李槐:“当家的,你醒醒,天快亮了。”
李槐朝外走去,乌氏又喊他:“不准帮她忙!”
漱香斋的糕点很火爆,她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松仁百合酥饼和芙蓉奶糕。捧着糕盒,伴计将白布铺上桌子,喊道:“本日做的糕点已经卖完,感谢各位赏光,请明日早些来列队吧。”
杜月芷点点头。
“叫你去你就去!”乌氏拧了一把丈夫。
刚来的时候杜月芷还小,粉雕玉琢,穿金戴银,看着娇气得很。不过依着上面的意义,乌氏也没客气,三四岁就叫她跟着李槐干活,金银衣裳全拿到当铺换了银钱,给他们一家添了很多好东西。她本想把杜月芷当作童养媳,可惜一向无所出,经人先容后,她去找了四周驰名的巫婆子。巫婆子奉告她,家里有女童挡住了贵子的门路,贵子没法进入她的肚皮,要解此劫,必必要“炼”女童,让她认主,让路。
杜月芷垂下长长的睫毛,举起生了冻疮的手,从脖子里拉出两粒金铃铛。金铃铛也叫斑斓铃铛,是母亲的遗物,在西丹国染了日月的气味,陪嫁到大靖朝。宿世里,金铃铛被乌氏拿到当铺,她回府后,派人把铃铛赎返来,一向戴在身上。重生后,她脖子上就挂着斑斓铃铛,她特地查过,乌氏拿去当的东西里,并没有如许东西,这申明在她重生的时候,人间确有一些东西,已经悄悄产生了窜改。
“这奶糕又不是特别贵重的吃食,你有钱的话,能够吃更好吃的。”
杜月芷身后的人抱怨着散了,忽而肩膀被谁拍了一下,杜月芷转头,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陪笑道:“小女人,你手上的这份芙蓉奶糕,不知可否卖给我?”
有了钱,杜月芷四周看了看,踮着脚进了一条冷巷,那边有一家糕点坊,做的糕点不比漱香斋的差。她买了新买了盒糕点,比在漱香斋还少两文钱。偶尔她列队买不到漱香斋的糕点,就会去买这类高仿,李家都是粗人,品不出糕点的邃密之处,若起疑就称是新品,乌氏爱新,总叫她买不一样的,是以不消担忧。杜月芷兑了散银和文钱,又买了些一踩就响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