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闭上眼睛。”夏侯乾叮咛。
“哦?”夏侯乾看着福妈妈那张已不再年青的脸,目光微狭。戋戋一个内院的仆人,竟也识得麒麟玉佩,可见这杜府公然是卧虎藏龙。就像小骗子,藏得够深。想到她,昂首再看,影影绰绰的纱帐里,躺着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好似甜睡已久。
大抵是手在他的掌内心握着,杜月芷仿佛感遭到夏侯乾的心机,那种和顺的,庇护的心机,一点点透过肌肤传入血液,杜月芷的心也不由得柔嫩了几分,悄悄道:“九殿下不必为我担忧,我落到此番地步,只不过是跟家里的主母有些过节,等过了几日我道了歉,也就好了。”
“扯谎。”他皱眉。
十几年前洛河公主住在宫里的时候,福妈妈曾见过唯有龙子可佩带的麒麟玉佩,跟面前的少年所佩带得一模一样。
青萝抱琴忙打了水来:“殿下,奴婢这就帮您擦衣服。”
“病人”两字,震惊了夏侯乾的苦衷。他想到她在豪华繁华的杜府里住在最偏僻的院子里,病成那样,除了奴婢无人体贴,他又如何忍心折磨她呢?实在是气痛了心,不知该如何对她才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受纱帐被谁掀起,凉凉的寒意从侧面覆盖过来:“刚才不还在叫苦吗,药也不喝完,起来喝完药再睡。”
“你最好甚么也不要做,好好给我养病。”他警告似的,狠狠握紧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把,缓缓出了口气,这才把她的手放入被窝,又压了压她肩头的绸被,端过放在一旁的药,一口口喂给她喝,又对站在中间呆若木鸡的世人道:“这些药苦,去拿一些蜂蜜饯或者奶糖来。”
杜月芷没做错甚么,可她也晓得,这个九殿下有个怪脾气,就是没事爱找她费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眼一闭,“晕”了畴昔。
杜月芷真没想到夏侯乾会这么乱来,一抽,没抽动,顿时不淡定了,看了夏侯乾一眼,眼波活动:九殿下,罢休……
常氏官中的东西不动,但是暗里的胭脂水粉,零食小吃,包含花儿簪儿的,都是能剥削就剥削,不能剥削也给她们不好的用。蜂蜜饯和奶糖这类奇怪物,甜甜美蜜的,女孩子们都喜好吃。杜月芷未回府前给各位主子都订了,杜月芷回府后,管事媳妇老是拖着不去加订,待到去领时,向来都领不到。
夏侯慈已经迈着小长腿跑到床前,趴在床上,小声呼喊:“月芷姐姐,月芷姐姐,我来看你啦,你别睡了。”
“你不是最爱逞强吗?如何现在衰弱到连手也抽不出来,病成如许,派人送个信很难吗?”
杜月芷咳嗽两声,忙道:“殿下,主如果我不爱吃那些甜腻的东西,以是叫管事的把这些东西换成别的了。有没有不打紧,这药不苦,我喝的出来。”说完,憋气喝了一大口,成果苦的要命,她全咳出来了,乌黑的药汁全喷到夏侯乾衣服上。
纱帐当中,背对着世人,模糊带着奖惩意味的行动,充满了令人堵塞的含混。
“别动。”夏侯乾让他们退下,伸手拧了毛巾,擦着杜月芷的脸,将药汁擦洁净,暴露乌黑香馥的面庞来:“你困了,睡吧。”
殿下?杜月芷吓得连药都差点洒了,撑着病体,偷偷躲在帐后觑了一眼,瞥见那不笑不怒的清俊面庞,生生打了个冷噤。他真的来了!本来本日府里来的高朋是他。他来干甚么?如何找到她的小院的?听了多少话去?连续串的疑问仿佛夏季冰雹,砸的杜月芷头更痛了。
“不然你就出去。”
莫非她病的如此短长,竟产生了幻觉不成?统共才半个月没见,她就这么想他了?
甚么“苦”,甚么“惨”,也没听清楚,倒是那冷冷的语气,仿佛淬着冰,隔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