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今儿递牌子求进,倒是跟我直言不讳了。以是这事儿我晓得,缊布大人却没能晓得。”
八月,皇上驻跸热河避暑山庄,虽与廿廿分开两地,但是归期已定,不日即将回京。
廿廿便笑道,“是我特地叫王姐姐来的。我瞧着十公主家里怕是有要紧的事儿,王姐姐是我身边儿的女诸葛,凡事都能帮我们参详参详,公主不必见外。”
“不如如许,此事既然奎福已经呈报外务府,那公主今儿就先请回,等我转头问问外务府大臣,瞧瞧是谁包办的。”
缊布一怔,却笑了,“十额驸要革去奎福的长史之职?”
.
廿廿自拈了一粒儿葡萄咬进嘴里。
便从十公主方才的话里,吉嫔也才头一回明白,本来十公主的风景大嫁背后,倒是外务府对公主府的绝对节制——也就是说,天子才是公主府里的真正仆人。
“不过皇上在家事的谨慎眼儿,与对国事的宽仁漂亮,二者之间却并不抵触的。姐姐若思疑这件事儿实在是皇上在背后有所授意,那我倒是不承认的——若皇被骗真如许,那之前皇上就没需求再封丰绅殷德为民公了。”
十公主便也向吉嫔存候,吉嫔赶快站起来回礼,含笑道,“有日子没见十公主了,公主神采还是。”
若此事为实,那丰绅殷德的小命儿就没了,也难怪十公主急成如许。
廿廿便定了次日一早,宣十公主入园。
廿廿忙道,“公主渐渐儿说。”
吉嫔耸耸肩,“说的也是。不过瞧十公主这景象,既是急着求见你,必然是出大事了。”
廿廿便悄悄叹口气,“不瞒缊布大人,我当年为公主侍读之时,便认得十额驸和绵庆阿哥福晋兄妹两个。依我当年的所见,十额驸舞枪弄棒不过是贪玩儿,他却没这个胆量。”
十公主深深吸口气,“还求嫂子救救我那额驸——我府中长史奎福竟向外务府告了丰绅殷德去,说丰绅殷德在家里舞枪弄棒,竟是要为和珅报仇!”
——丰绅殷德,是过分度了。
廿廿看了吉嫔一眼。
廿廿心下便也一痛,悄悄闭上了眼。
未几时,缊布已经到了外头候着。
吉嫔看了看廿廿,“淑嘉皇贵妃的娘家侄儿,办惇妃闺女的家务事……你猜,他在写给皇上的奏本里,是会添油加醋,还是大事化小?”
吉嫔便也笑笑坐下。
十公主便急得落了泪,“嫂子……你可别吓我!瞧你的神情,如何,还肯信那奎福的话了不成?”
有人胆敢行刺皇上,又必然对宫中熟门熟路的模样,且守门的禁军仿佛也熟络似的——以和珅当年的权势,以十额驸的身份,他的确是有这个本领做到这一点。
“故此主子觉着,即便是曾经产生过十额驸责打奎福之事,这奎福也不至因而挟私抨击。倒是皇上和皇后主子的安危要紧,主子觉着十额驸不能不查。”
吉嫔便“扑哧儿”笑了,只凝着廿廿,却不肯说话。
廿廿展开眼,悄悄凝睇缊布,“但是那奎福可曾与你说过,他在公主府里曾与十额驸结了私仇去?”
罢了,便是最后一次。小时候儿那一场了解,现在她身为中宫,便也留他一命吧。
廿廿在圆明园里避暑,闲来与吉嫔饮茶下棋,日子可贵地安逸些。
缊布出去存候。
廿廿却悄悄摇了点头,“淑嘉皇贵妃与惇妃,虽都是先帝爷的后宫,但是两人并不是一个时候儿的人。她们二位没赶上过,便也更没有相互争宠的龃龉去。”
廿廿细想想,悄悄抬眸,定定凝睇十公主的眼睛,“……我不信。凭我对十额驸的印象,影象里的十额驸是个爱玩儿爱闹的性子,但是若让他为和珅报仇,他却没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