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面前的廿廿已经从过往的回想里走了出来,再没有畴前阿谁与丰绅宜绵、丰绅殷德以兄妹相称的小侍读,此时她的身份只是中宫,要果断地站在皇上身畔,不会再对皇上的决定有半点儿的微词了。
廿廿叹口气,笑笑,“毕竟陈德的事儿,现在还是桩悬案,如果谁能给断明白了,那皇上必然重重有赏。缊布本就是爱沽名钓誉的性子,又刚好儿得了这个巧宗,他岂能就这么放过了去?”
廿廿心下也是一颤,仓猝垂首浅笑。
便也是同一日,只是稍晚几个时候,廿廿从京里送的吃食便也到了。
皇上旨意中道:“朕于和珅父子,实可谓仁至义尽。在丰绅殷德具有天良,自应感激无地,岂有反生怨望、隐蓄异谋之理?”
那套棍法,马脚百出,顶多算花拳绣腿级别。唬人尚可,并无实效。
皇上的意义是,都不信赖丰绅殷德会有此等逆臣谋反之心。那丰绅殷德的这条小命便没事了。
里头是满满的堪舆之术的说辞,是为十月孝淑皇后永久奉安而做的内容。
“姐姐也不瞧瞧此人是谁,他但是缊布啊,故此他会做如是反应,我如果还不测,那便不消当这个主母了。不管多大的家,当主母的都起首得将管家的性子给摸透了才行,要不然这个家可没法儿当。”
缊布退下以后,吉嫔瞟着廿廿乐,“瞧,这事儿还毒手了。”
廿廿点点头,“就是这个主张。”
“嗯?”吉嫔望向廿廿。
十公主定定看廿廿一眼。
廿廿幽幽叹口气,“姐姐忘了,当初因为增加外务府哺育兵的事儿,皇上便曾叱他‘沽名钓誉’了……”
月桂点头,“故此,如果清查下去的话,一定不能揪出陈德背后之人来。”
她这一刻想到的倒不是丰绅殷德,反倒是丰绅宜绵。
帝后二人忘了世人普通,伶仃私语,华妃在畔瞧着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得别开目光,去看随驾而归的那几位。
“别的如公主狐疑饮食下毒。佥供实无其事,朕亦素知额驸与公主敦睦,诬妄实属明显。”
月桂心下也是一动,“故此主子帮十公主和丰绅殷德,实则还是在保护皇上。”
四喜领命而去,月桂在旁便轻声一叹,“皇上叫说十额驸其他的罪,便都不究查了……那陈德之事,岂不就要必定成为悬案了?”
“要不然,如何会就凭我送去那么一本二不着调的堪舆图册和棍法,皇上就能全然信赖丰绅殷德,还加恩轻罚他去?本来,这在缊布等大臣眼中,是多好的一个机遇,足以将和珅子孙全数斩草除根啊……”
廿廿眸光变深,悄悄望向窗外,“有人就是看上了十额驸的特别身份——既是额驸,又是和珅之子,只要陈德的事儿查到十额驸身上,那么就会闹出一件天家骨肉相残的大丑事来……”
“我实在没辙,这便搬出你来……他便不吱声了。转头赶紧了两个日夜,几近水米不打牙,眼睛熬成了两个红灯笼,却将这棒法给赶出来了。”
廿廿缓缓而笑,“因为皇上晓得,十公主和丰绅殷德有事,必然第一个来找我。而凭他们两口儿的身份,除了我以外,也没人敢管他们的事儿。故此皇上干脆将这事儿留给我来。”
天子不由得避开世人眼目,微微暴露犬齿来,“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却反过来讲一个月就跟一天似的?爷不在这几日,爷的这个皇后便又学奸刁了,爷得给紧紧皮子了……”
吉嫔凝着廿廿,“那你筹算如何办?是就由着缊布这么办去,还是你要直接插手此事,向热河也发奏本?”
廿廿伸手握住十公主的手,“……公主永久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