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拦不住月柳,急得面前都有些发黑,嘴上却仓猝给找补,“……皇上,就是我来月事了。这个月日子有点儿乱,倒叫她们也跟着担忧了。”
天子蹙眉,“无关。”
“退一万步讲,便是皇后主子传内旨,召那太医进内的话,那皇后主子宫里那样多的人呢,又何至于叫主子前去传旨?何况那宫门上的寺人、护军的,都只认皇后主子宫里的腰牌,便是认得主子这张脸的,也都晓得主子早就不在皇后主子宫里服侍,现在是在主子您名下的,故此他们如何能听主子去传皇后主子的内旨呢?”
如嫔噙住一抹嘲笑,还是亲亲热热道,“姐姐快去吧,有劳姐姐了。”总归她今儿想说的话都说了,能叫月桐不痛快,那她就得劲儿了。
天子嫌弃地皱了皱眉,“趁着朕还没落空耐烦烦儿,你还不退下去?若再在面前惹你主子不快,朕必然要罚你!”
“……姐姐还要瞒我么?姐姐那日那里是与那太医偶尔赶上?姐姐清楚是特地去请那太医返来,是不是?阿哥所比不得内廷,这两边儿中间还隔着森严的宫门呢,便是太医,若不得奉诏,也是绝对不敢从阿哥所随便收支内廷的呀。故此若不是姐姐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去传,那太医是进不来的!”
廿廿便从速找来由,“……许是这些天来,连天的阴雨,有日子没见日头了。”
“……你那日子,爷内心是稀有儿的。今儿这是甚么时候儿啊,有点儿乱。”
九思在中间儿服侍着,见状便也从速上前来,伸手拎起月柳的手肘来,半劝半拖地往外去,“皇上叫你退下呢?还不从速着?”
廿廿无法,从速心虚地笑笑,“阿谁……那就是我月事来了,不美意义叫皇上晓得,这便胡乱捏了个借口来。”
“这但是掉脑袋的事儿,弄不好还会扳连家人……这便毫不会只是卖小我情如许简朴,主子您说呢?”
——与廿廿这淅淅沥沥不肯停的落红一样,这天上的雨水俄然也跟着不肯停了。本来每年三四月间,因京师在北地,轻易呈现旱情,故此皇上最大的苦衷便是要祈雨;但是本年好嘛,祈雨是成了,但是这雨水来了竟不肯走了。
星滟便也用力儿想,“那能是甚么病呢?如果要紧的病,皇后那边儿能不从速召太医们出去会诊么?单凭一个那永泰,便是服侍她多年的太医,但是毕竟有日子没在皇后跟前服侍了。何况那永泰现在又回阿哥所去当值了呀,没传闻有旨意将他从阿哥所调返来啊……”
也一样因为这一场在乾隆六十年传位之际的灵雨,当今皇上也极其正视广润祠祈雨,亲赐匾额“敕建广润灵雨祠”,钤印“嘉庆御笔之宝”。
如嫔幽幽扭头,瞟了星滟去一眼。吓得星滟从速低下头去。
廿廿怕皇上动气,赶快含笑伸手拉住天子的手去,“……都怪我起来晚了,没能到宫门恭迎圣驾。”
如嫔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又有谁能连累上我去呢?我一没这个胆量,因为我母家另有额娘和弟弟、mm需求我看顾着,我可不敢拿他们的性命作注去;二来,现在我奉皇后娘娘的懿旨,重新跟从着庄妃娘娘居住。这宫里的人便是不信我,不是也不敢思疑庄妃的手腕去——有她看着我呢,我又能做甚么去呀?”
如嫔笑笑,“我心下倒是有小我儿的影子……只不过啊,我说了也没人信,别说你们不信,便连皇后娘娘本身都不肯信,那我何必还说呢,说了也没意义。”
廿廿赶快红着脸格住,“皇上,我没事儿。皇上陪我说说话儿就好了。”
廿廿没来得及下地,便干脆伸臂抱住天子的腰,将头倚靠在皇上心口处——这也一样是满人的“抱见礼”,比浅显的抱见礼更加密切些,是老夫老妻之间久别相逢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