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忽地拂过帘幕，带起一卷寒意。她的衣袖被吹得摆动了一下，随后，便有一双暖和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按上了她的额角。
只说了两字她便住了口，再无下文。
明显，这两个字背后所包含的意义，她还是听懂了。
那些挣扎、拼抢、争夺、仇恨、鲜血，那为了活命仿佛恶魔附体的族人、那些为了一口粮食不吝杀人的亲人，另有那些良善和顺、终究却在她的怀里垂垂冰冷的姐妹的身材……
那老妪便上前一步，奉承隧道：“秦庄头人都出了门了，女郎俄然又跑了出来，大声叫住了他，说甚么请他顺道去感谢阿胜的拯救之恩甚么的。夫人是没瞧见，女郎就那样大声地说着话，真像土生土长的农家小娘子。”她一面说一面便“呵呵”笑了起来，脸上就像是开了花。
都畴昔了。
太夫人转首看了看来人，又转头持续闭上眼，感受着那双手按压时传来的力道，半晌火线道：“都听到了。”
这些乡野村话真是听一句都多余。
太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往下接话。
雨像是有些大了，窗棂上的扑簌声麋集起来，北风掀起棉帘的一角，送来些许清寒的氛围。
这话题过分伤感，她不肯令太夫人伤怀。
太夫人没说话，很久后，叹了一声：“是啊，都畴昔了。”
周妪神情哀婉，但是却并未接话。
房间里俄然便静了下来，没有人，亦没有光芒。
她的行动非常大，那茶盏不及搁稳，在案上连晃了几下，瓷器与木案相触，收回“哐当”的脆响，数声以火线才停歇。
听了太夫人的叮咛，秦旺赶紧一一应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青布袋子收了起来。
都畴昔了。
太夫人便向秦旺道：“我这里予你一百金，归去后，你替阿妥与阿福伉俪做场法事，多请些僧道来念佛，好生超渡了他们。余下的金便买些上好的贡品，补上社日所缺，再告祭社神，保佑庄子来年歉收。”
秦家，不成以再经历一次那样的饥荒，也再经不起那样惨绝的运气。
秦旺扶地谢恩，便有一个穿沉香褐布裙的使女走出去，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木盘，上头放着一只青布袋子。
她说到这里便歇了声，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都畴昔了。
只是，这愉悦的神情只保持了半息，她蓦地就变了神采，“霍”地一声便站了起来。
“没别的了？”林氏有些不耐，抬起手来捏了捏眉心。
周妪便叹了一口气。
林氏面上亦现出一个鄙夷的淡笑来，打量动手里的茶盏，显得非常愉悦。
秦旺伏地向太夫人再拜了拜，便起家随了那使女出了屋，未几时，他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便垂垂地远去了。
死上一两小我不算大事，只要地步与粮食无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