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周妪好些天未见，并不知阿承近况。但她总觉得，这么长时候畴昔了，阿承不管如何也该病愈了，本日/她亦是抱着见阿承的但愿而来的，却未想底子就没瞥见他的人。
仅从仆人的穿着上，便可知这几院间的泾渭清楚。
两队人马别离立于各自门前，如同两军对峙普通，隔着中间一块阔大的天井，遥遥相望。
这群人出门后，还是默立于门边，不一时，便见四名素衣健妇抬着一只兜子行了出来，兜子上坐着一名老妇，容长脸，淡眉凤眼，鼻梁挺直，模糊可见年青时的仙颜，倒是西院的老夫人――高老夫人。
在钟氏的左边跟着三位翩翩少年郎，俱是眉清目秀的长相，别离是十五岁的二郎秦彦昭、十四岁的三郎秦彦柏与十一岁的四郎秦彦直。钟氏的右边则是两位小娘子，别离是三娘秦彦梨与四娘秦彦棠，也皆是一副娟秀的面貌。
直到行至了德晖堂的院门前，两队人才垂垂合拢，人群中亦响起了低低的说话声。
东院仆人皆着青衣，西院则是上白下黛，至于主院，因太夫人年纪大了，故一应仆人皆着沉香褐、墨灰或茧色衣衫。
秦素随世人步出正门，远远便见劈面的那两扇门从里翻开，走出来几个打伞的使女。透过漫天细雪看去，那使女的月白布衣、石青布裙，便有若雪中碧柳，衣带顶风飘舞，说不出的都雅。
这两座大门凡是是关着的，除每月的初1、十五这两日外，也就只要客人登门时方会开启。平素东、西、主三院之间的来往，皆是从角门出入，那角门以一条颀长的夹道相通，倒是在后花圃那一带，位于德晖堂的正火线。
林氏与钟氏似皆在等着，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先开口向对方问好。
“姒妇好早。”钟氏起首突破了沉默，颊边含着似有若无的一缕笑，
再接下来，才是几个斩衰扶杖的男女，行动端雅地行了出来。
阿承竟然还未病愈。
思路飞转间，一行人已然行至曲廊，东华居的院门敞开着，门前立着几个提灯的小鬟。
只是，这一念并非道境中的永久，而是两房正妻无声的较量。
见礼已毕，秦素便向秦彦昭身后看了一眼，却见一个穿玄衣的小童垂手站着，她并不熟谙。
秦素扫眼看去，一眼便瞥见了人群中的钟氏，亦即西院夫人。
因墙下未设曲廊，只要以大石铺就的门路，因而，行至此处之时，人群中便垂垂撑起了一柄柄的油布伞。如有人居高而望，必会感觉这景象就像是一群行走的蘑菇，于细雪中迟缓地挪动。
那一刻，秦素的绝望几近溢于言表。
顺着石路转一个弯，劈面便是两扇黑漆大门，早有仆妇候在门边，此时便推开了门扇，世人鱼贯而出，来到了主院的一处大花圃。
此时，那几个西院使女神情寂然，出门后便有序地摆列于两旁，随后便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打头的挑灯使女也是一样的打扮，灯笼上写着大大的“西”字。
她一动，秦素他们便也跟着往前走。一面走，秦素一面便以眼角的余光打量，却见钟氏亦是原地回身，与林氏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踏上了西门那一侧的回廊。
固然东、西两院的氛围很古怪，但并无毛病小辈们相处。
这是秦府怪征象之一，每逢初1、十五定时上演。
灯笼里射出微黄的光晕，大雪于六合间飞舞，世人的衣袂与发丝搅着雪片，油伞上有轻微的声响。
“唔，娣妇也好早。”林氏淡淡地回了一句。
秦素见怪不怪地垂下了眼眸。
未几时，东院里的长辈们便皆到齐了。秦彦柔到底还小，扛不住困，一起走得头点胸口，像小鸡啄米，给几位姊姊施礼的时候眼神都是虚的，秦素看得好笑。秦彦婉便叫使女抱着她，让她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