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昭神情中较着的躲闪与回避，令始终淡然视之的太夫人的面色，有了一丝极微的窜改。
秦素还是一脸的怏怏，絮干脆叨地说个没完：“……这几日气候酷寒，二兄需多多保重身材，夜里要多加几床麻被，草席也需多垫几层。莫要受寒。阿素不好去打搅你，待百日以后再登门请教罢。”
这个几近是下认识的行动，令太夫人的眼神再度微变，旋即又归于黯然。
钟氏抬起手来，拂了拂发鬓。
这一刻的她，没有收敛身上的气势。
孝之一事，莫说是士族后辈，便是高贵如皇族，亦是谨慎不敢触碰的禁地，凡是稍有逾制，便必为千夫所指，受天下人鄙夷。
怪不得宿世这些错处一向无人得知，直到两年后才发作了出来，却本来是被西院两位夫人压了下去。
他不天然地转开视野，胡乱地点头道：“唔，我晓得了，六mm也要保重。”
这般郑而重之的歌颂，叫人底子没法接话，更无从斥责或打断。
秦素冷眼瞧着，心中又是一哂。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话声铿锵如刃，虽只寥寥数语，那语中气势却如利箭破空、苍鹰长啸，又若大风起兮、金戈铁马。
秦素行的竟然是男人的士子大礼，因为施礼时，她的左掌是压在右掌之上的。
林氏伸开的口立即闭紧，面色阴晴不定；即便是寒气森然的高老夫人，此时也不好再以冷眼相对，只得僵着一张脸看向秦素。
秦素慎重地全了这一礼，方垂袖而立，肃容道：“叔祖母与叔母果不负颍川秦氏盛名，六娘深感爱护，这才以士子礼表示敬意。”
秦素远远地看着她。
秦素昂然立于堂前，腰背挺得笔挺。
心入彀较已定，秦素便转过视野，满脸渴念地望着高老夫人与钟氏，蓦地两掌交叠拢于袖中，举手加额，向着两人深深地行了一礼。
那一刹时，这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德晖堂高低回荡着，绕梁而不息。
真真是宠嬖误人。
太夫人不由愕但是视，高老夫人与钟氏更是满面震惊，完整没弄明白秦素这番行动的企图。
座中的一干小辈们已是听得呆住了，便连一贯冷酷的吴老夫人，此时亦有些微动容。统统人尽皆屏息，无数视野齐齐拢在这位六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