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惊叫过后,便大声地哭了起来,直哭得涕泗滂湃,声震屋宇:“大舅母,二舅母,母切身子本就衰弱,舅母们方才说了甚么话,如何就引母亲犯了旧疾,还晕倒了?大舅母二舅母,您们不要走,一会儿太祖母派人来问,您们要跟太祖母说清楚。”
也只要最笨拙的蠢妇,才会以砸杯子、罚庶女这类不入流的伎俩,去对付别的两个一样笨拙的蠢妇。
现在想想,那应当是阿豆的手笔。
秦素垂下眼眸,向着砖地投去了一个嘲笑。
彼时的林氏,既不好明着获咎两个嫂嫂,却也不敢真去太夫人跟前要钱,因而她便当场砸了个杯子,先是吓住了何、金二人,随后便将工捣蛋在了秦素头上,说她不懂尊敬长辈,不但逼着秦素给两位舅母赔罪,还罚她跪了半日的砖地。
秦素立时心下大定。
平常只感觉这个外室女讨厌,本日一瞧,也不尽如是。就如现在,秦素这话说得,几近是顺着林氏的情意送过来了一架梯子。她就算再笨,现在若还不能接下这话头,那也枉她在秦府执掌中馈这么些年来。
金氏与何氏先是被那一屋子的尖叫震得两耳作响,正待堵住耳朵,俄然便闻声了秦素的话。
她方才正在苦思冥想脱身之法,秦素的这几句话,恰好碰在了她的内心儿上。
又是过了病气,又是过于劳累,又是甚么晕倒的旧疾。不管哪个来由皆是现成的,她就算病上一个月也无碍,还能得个好名声。
顿时,堆锦楼中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惊叫,此中又以秦素与徐嫂子的声音最响,几乎没将檐下的那一窝燕子给震掉了。
事情已经做了一多数,秦素不介怀再帮林氏一把,将这两尊佛爷先行请走。
她也没将太夫人放在眼里。
一向侍立在旁的徐嫂子在内心念了声“阿弥陀佛”,一面便也知机地叫了起来:“夫人您头晕了么?夫人身上疼不疼?夫人您千万不要昏倒!夫人您千万要坐稳啊!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真怕林氏听不明白。
若林氏这个笨伯瓜子执意要砸茶盏,那秦素也只好再装一次晕了。
真是再没有比这几句话更让她熨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