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侧过的那半丝眼风,幽沉如半夜时的天空,仿佛吸进了这人间统统的亮光。
淄衣男人的眸色,略沉了沉。
秦素的眸子里,缓慢地划过了一扼杀意。
在那一刻,她俄然清楚地认识到,他很清楚她要做甚么。
“郎君好生俊美,可否告知姓名?”她问。是比方才更甜润些的调子,含着娇嗔与清媚,一面说着,一面仍旧徐行往前靠近。
秦素的心底颤了颤。
此时的秦素,已经行至淄衣男人身后4、五步远的处所了。
极黑的眸子,幽沉的火焰忽地燃烧,转而,化作了灰。
这淄衣男人离断崖起码还稀有尺远,如果一击不中,反易受制。
而他,竟全无反应。
若此人是中元帝,只怕三魂七魄皆要自脑顶上飞走了去。秦素暗自可惜,复又怅怅,长而卷的睫羽搭了半缕眸光,睇了那淄衣男人一眼。
她再往前迈了一小步,便嗅见了他身上极浅的松针味道。
那一刻,几络发丝落于他的耳畔,他那一双眸子如吸饱了这六合间的夜色,幽深而不成测。
“君强,我弱,杀不得。”她答,倒也不算太泄气。
这淄衣男人悄无声气地现身于树下,却不知在那边站了多久?秦素清楚记得,她引阿谷过来时,那松下是无人的。
淡然于己,又或者,是对万事万物的冷,连他本身亦完整抛去。
高,且修朗,那矗立笔挺的身躯里,似蕴着极大的力量,于宽袍阔袖间隐而不发,却叫人……望之气怯。
她再度向着他笑,微弯的眸子,似浸了月华星光,纯真无瑕。
却本来,美女惑人,美色惑心,应在此处。
没有人看得出,她现在的心,已是沉入了冰窟。
淄衣男人仍旧侧对于她,微仰着首,似在瞻仰那一轮明月,散落的发丝如一匹上好的鸦青素绸,在月华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旋即,便在心底一叹。
秦素仰首,冷冽的眸子微微阖着,似在望月,唯眸光轻巧滑过那男人的发顶,如若偶然,似如有情。
“郎君是谁?”她款款往前行了两步,复又愣住。
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她所做的统统,是否皆落在了此人眼中?
倒是无言,亦无行动,形若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