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妒忌二弟，我亦恨造化不公！二弟天生家主，才调出众，娶妻才子，我却有甚么？”
朱权道：“禀老夫人，我见郡公一夜未归，想他畴前常去罗钟坊，今早便找了畴昔。倒传闻了一件事……”
徐夫人猛地顿了一下拐杖，复又逼问了一声，独目射出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魏俨还是不动。
“畴昔如何，今后如何……”
“外祖母！你不但教养无责，对我反有哺育之恩！我亦知你乃出于关爱，这才乱了心神迟迟未教我得知！我戴德不及，何来奖惩之说？本日之错，实在全错于我己身！与外祖母又有何干！”
“说得好。”她说道，“你叫我成全于你。我成全于你，谁又来成全我的心？”
徐夫人却没有看他。独自跨入了书房，从魏劭的身前走过，独目望着还坐在榻上神采生硬的魏俨，向他走去，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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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将天下获咎我之人尽数殛毙乎？”
“俨儿！我不该误教了你，让你误觉得你是汉人。我当尽早让你晓得，你虽有一半血缘来自外族，但你长生永久，是我魏家之人！及至本日统统，满是我铸成之错！你现在要走，莫非是奖惩外祖母的教养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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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外孙俨，大胆恳请外祖母成全于我，放我而去。”
钟媪看了眼朱氏，见她已经吓的瑟瑟颤栗，忙请她先行避退。朱氏手软脚软，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含愧仓促拜别不提。钟媪和另个仆妇将徐夫人搀至床前，躺了下去。命仆妇出去。本身在旁相陪。很久，见徐夫人本来煞白的神采垂垂规复了些赤色，这才稍稍放心。正要问她饮食所需，忽见徐夫人缓缓伸开了眼，道：“备车。我要出去。”
“外祖母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你，俨儿。我的错，错不在养了你，而在我误教了你！”
“连我倾慕乃至背着你亵辱你妻之罪，你也不再与我计算了？”
“汉与匈奴两立，一向以来，攻伐不竭。汉人丧于匈奴铁蹄之下的冤魂无数，匈奴牧民被汉人诛杀者亦划一。我一向担忧，倘若叫你晓得了你的出身，将会令你无所适从，乃诚意生疑虑，是故在你小时，我将此事紧紧坦白。心想等你再大些，我再细细说与你晓得。比及你大些了，我见你意气风发，无忧无虑，又不忍开口增你困扰。等你再大些，到十四五岁，你已经跟随你的母舅杀起了匈奴。当时我更向你开不了口，你与那些被你砍下了头颅的匈奴人竟是本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外祖母怀着游移幸运，而你已经长大，直至本日！”
“长兄！”魏劭猛地出声喝止，“你竟敢在祖母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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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沉吟了下，“除此，可另有别的分歧？比方有无与人非常来往？”
徐夫人说到情动之处，落下双行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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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她面上的怒容垂垂地消去。
魏俨左手平放于桌案，五指摊开，右手拔出靴中一柄短匕，寒光闪过，竟将小指连根斩下。
门外俄然一个衰老声声响起，接着门便回声而开。
魏劭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今后斩断和匈奴的来往。则畴昔如何，今后还是如何。”
魏俨目中亦有模糊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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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公比来不常与姬妾靠近，我见他仿佛心机重重。前些天去往代郡之前，更将家中的三个女子都打发走了。又将他卧房之门反锁，严令不得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