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75章 【不挤何撩】
越往城外,叫卖小贩更加少,不过因驻军比周边多些,倒也临时没有来时瞧见的那些不善哀鸿,偶或一两个棚屋搭在道边,也都清平悄悄。
龚致远起家来穿衣,鼻子也是红红的,低着头找袖口,不去看他:“温兄,你觉得我不晓得么?当年东平府赶考途中,你底子不是偶合赶上我,而是见我贫困,便一起在后跟着。若不是你在途中,在都城,布施援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本日何得能伴随圣驾南巡治水?怕早冻死饿死被豺狼吃了!我mm还嫁甚么人,有甚么嫁奁,我母亲拿甚么瞧病,一家人要如何度日?你同我,此后切莫再说这些,前三年你避着同科避着我,是不肯再提工部旧案,现在万事已休,方先生也得救,云珠安好,我龚致远能再同你厚交一场,千万大幸,有甚能做,你但说便是。”
“好好好。”四个暗卫吓得连连点头,只觉温彦之现在的神采,像极了御书房里指导江山的自家皇上。
温彦之脑中嗡嗡作响,待他反应过来时,发觉本身早已无礼排开了前面的人群,人正杵在那皇榜跟前,一时候黄纸、黑字、红印,团团皆在他面前飞舞:“……原工部尚书秦文树,受叛孽罪臣周滨武、林孝开等栽赃谗谄,嫁祸贪污叛国之罪,其冤可悲,特勉昭雪。现经查明,叛孽俱伏,念秦氏一脉,孤忠未尽,追复秦文树元官,以礼改葬,并酌访求厥后,特与任命受封,以慰秦氏天灵英魂……”
――李司丞,这里好可骇,我们想回京嘤嘤嘤!
满身蓄起一团火灭不掉,他垂眸恨恨看着本技艺心捧着的脸,而齐昱还是无所觉地睡着,浓长睫影投在高挺鼻翼两侧,夺目的双眼阖上,叫他常日脸上那属于成熟男人的笑意与揣测淡了,此时可贵败坏,舒然间,这帝王睡颜平增了丝稚气,晃眼如同个少年。
终究走到了城门楼脚,此时却见一大帮子百姓聚在石墙下,闹哄哄地抢看着甚么。龚致远眼神好,抢先指着城墙脚上贴着的明黄纹纸,唤温彦之道:“瞧瞧!有皇榜呢!”
温彦之决然回绝了暗卫的美意跟从,与龚致远只寻了两个衙役伴同指路,便沿着知州府和行馆前头的长街走到阛阓,用过些茶点,听衙役讲了些民风民生,便步行出了城。
“别说了。”
“昭雪!”龚致远指着那榜文,高兴地大呼道:“温兄你快看!周林叛孽处斩,朝廷给秦尚书百口昭雪了!”
“我们许尚书说过一句话,温兄你晓得么。”龚致远笑了笑,“他说六部当中,五部都是费钱谋生,花得少点还能得嘉奖,唯有户部是个抠钱活计,抠少了还挨骂。在户部能不无能好,偏就瞧人会不会省钱。我打小穷惯,一个铜子儿能和我mm掰成两瓣儿用,温兄你放心,沈公子斥资一到,我管保给你省出好几年的保护。”
这类“我底子不活力”的神情,这类“我不过是略微夸大一下”的断句,这类“就算不奉告我也真的完整没干系”的口气――
龚致远好生喘气道:“温兄,这是功德,你节哀,此后好好照看云珠就是,现在秦尚书在天之灵,能得安静了……”
像是一把木头勺子,将温彦之胸中的郁积全都挖出了,他蓦地空茫起来,却空茫得如此欣喜,只觉三年等候,三年尽力,原觉得此生此世都只能追悔,此生此世都不成能做成之事,竟然成真了。
温彦之笃定道:“皇上会保全我。”
“明日我拜见谭总督,你可去处蔡大学士讨看赈灾册子。”温彦之一边走一边同龚致远道,“届时河道完工,运水、供水需求如何,怕也有花消,龚兄你要受累了。”
温彦之将身后的门合上,板起脸:“没睡。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