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90章 【你有你的抱负】
江山此夜寒。
“行了,行了……”齐昱抬起手,安抚似的拍拍他后脑,神采中的好笑异化丝倦怠,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轻叹了口气。
周福两道灰白眉毛一抖,心知圣意,就唤那些宫女内侍尽数撤了用度,转目睹齐昱已经领着李庚年仓促走出老远,便赶紧跟上,往钦桦宫行去。
“你好些么?怎俄然病重?”齐昱落座在他榻边,接太小寺人手里的清粥,独自舀起一勺吹过喂他。
齐昱落眼瞧着那折子,一时神思从九岁时誉王呱呱坠地抱在他怀里,到由他牵着去国子监择师,十九年来走马观过,终究落在临南下前誉王奉到他面前的一杯陈酿上,舌尖几近还能回味起那口浅涩。
李庚年把手里的纸边边角角对起来折好,放进胸口里,挠了挠头,听暗卫几个小子在背面叽叽喳喳吃栗子,脑袋里顿时像是住了五百只鸭子,烦不堪烦,劈手就夺了那袋栗子,瞪了几人一眼,恶狠狠地抢先上了车。
齐昱从书房捡了几本要紧的折子出来,落印交代折报重转回都城,热水备好,他回上房梳洗罢了换上洁净衣衫,仓促用过早膳,李庚年报来讲车架备好了,便行至院里。
二人相处至今,每逢齐昱谈及他独当一面之类,总不是哂他斗不过官吏,就是哂他脑筋一根筋,此时这般一讲,他原觉得齐昱会不悦,会劝止,可没想到齐昱只是笑了笑。
李庚年一愣,抓着那纸张的手指缓缓收紧了些,却咧嘴笑道:“嗐,升官进爵良田美妾,去了北疆我大富大贵着呢,作何不去?授文印信都在京中等着了,到我走顿时任,给沈公子你寄北疆美酒啊!”
面前那帘子终究落下,齐昱的笑意和沉邃端倪消逝在后,李庚年在车内唤了声起行,车夫一振长鞭,吱呀一声马车便入了道奔起来。
说罢,他从身后主子手里拿过一包炒热的栗子,递给了李庚年身后的暗卫,并未几说甚么,只进了行馆落跪在齐昱面前领旨。
这倒让温彦之怔愣一瞬:“你承诺了……?”
温彦之揪住他前襟,将他拉下来悄悄啄了下唇角:“你放心我?”
“每日写,不准停。”齐昱悄悄咬他耳骨,“如有一日我见不到信,那江陵府的官吏还得再换一道才作数。”
温彦之敛起眉心沉了肩,目露扣问地看向齐昱:“我想留下。”
“越快越好。”齐昱坐起家来唤了李庚年打水,一边往身上拢衣服一边道:“我去书房看看。你清算罢,待会就解缆。”
任何人都有该在的位置,对他二人,更是如此。谁也不是谁的附庸。
温彦之迷混中推开周遭数人追出两步,举目去望街角绝顶消逝的车架,目之所及,终究只剩巷陌边角的萋萋草头,北风刮在面上几近要割痛了脸,他抹了一把,寂然收回目光。
“……我?”温彦之一懵,情急间俄然有些不知说话,“可治水才开端,更兼大坝改建之事,我……知桐没有公职,图纸都是我们……总之……”
齐昱笑出声来,双眼中盛着温彦之的影子,捏了捏他的脸道:“我怎能够放心得下?……不过南巡至今,李庚年、沈游方之事,或是寿昌山救方知桐、云珠之事,到前不久你清算那谭庆年,我料你也快开窍了……我虽如何都放心不下,可到本日,我也信你。”
况治水一事,于温彦之而言,更兼有为亡故恩师偿清夙愿之要,此时抽身拜别不管,又怎能够放得下。
齐昱抬手穿过袖子一顿,忽而了然问他:“……你想留下?”
“入京了,皇上。”李庚年正巧将入京的授印往内里递,扭头答他。
温彦之在他目光下,略扭开脸去,点点头:“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