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90章 【你有你的抱负】
齐昱笑出声来,双眼中盛着温彦之的影子,捏了捏他的脸道:“我怎能够放心得下?……不过南巡至今,李庚年、沈游方之事,或是寿昌山救方知桐、云珠之事,到前不久你清算那谭庆年,我料你也快开窍了……我虽如何都放心不下,可到本日,我也信你。”
南北来往又不能御剑飞仙,山长水远,一信难勤,一来一往一二旬日不嫌多,且算入河道完工至大坝改制,两三月劳累不过在眨眼间,这若一别,再见面许是开年春日或更迟,二人都清楚。
年节都过了。
这句话终究让齐昱连日驰驱的疲惫散了些,也不及多说,他回身入了里间,瞧见誉王正窝在床榻上,由着小寺人喂晚膳。听闻有人出去,惨白脸上扬起个笑,眉眼瞬带了欣喜:“皇兄回了!我竟不晓得……”
李庚年把手里的纸边边角角对起来折好,放进胸口里,挠了挠头,听暗卫几个小子在背面叽叽喳喳吃栗子,脑袋里顿时像是住了五百只鸭子,烦不堪烦,劈手就夺了那袋栗子,瞪了几人一眼,恶狠狠地抢先上了车。
很久,他看着齐昱在行馆中最后抱了温彦之,不由眉心微微敛起来。约莫是风冷,薄红终是落了眼底,他却还是笑了:“好,那我等着。”
可宫里有宫里的事,天底下,也有天底下的事。齐昱是天子,要管家国朝堂坐稳皇位,而温彦之现在是个工部员外郎,既然担了治水,天然该当好好治水。
温彦之在他目光下,略扭开脸去,点点头:“我……想好了。”
周福两道灰白眉毛一抖,心知圣意,就唤那些宫女内侍尽数撤了用度,转目睹齐昱已经领着李庚年仓促走出老远,便赶紧跟上,往钦桦宫行去。
况治水一事,于温彦之而言,更兼有为亡故恩师偿清夙愿之要,此时抽身拜别不管,又怎能够放得下。
恰是晚膳时候,齐昱跨进钦桦宫时明显内侍宫女都有些骇怪,一声“皇上驾到”喊得战战兢兢,惶恐着跪了一起。内院还是一股沉闷的草药味,齐昱随口说了平身,一如平常般直行至内殿,偶见殿内掌着数盏灯火,翻开门帘,虎头铜鼎熏发的宁神香气钻鼻,惠荣太后正坐在侧旁的软枕背椅中,抬手揉额。
可毕竟再一眼望在温彦之身上,念及即将到来的数月拜别,也不知甚么重重沉在脚下,让他一时走不动路。
他垂垂神智沉着,默了好半晌,蓦地说道:“得回京。”
齐昱起家来将外袍穿好,转头沉沉地看着他:“你想好了。”
面前那帘子终究落下,齐昱的笑意和沉邃端倪消逝在后,李庚年在车内唤了声起行,车夫一振长鞭,吱呀一声马车便入了道奔起来。
誉王笑着跟他敬,叫他一起保重。
“……其他也没了。治水之事你着力不小,朝廷也算欠你份情面——”齐昱托住沈游方臂膀将人拉起来,刚好余光瞥见李庚年上车的背影,轻叹一声,补了句:“两份。”
世人围着齐昱奉上了车,齐昱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目光追到世人背面的温彦之脸上,对他笑了笑:“温彦之,朕等你早些回京。”
温彦之迷混中推开周遭数人追出两步,举目去望街角绝顶消逝的车架,目之所及,终究只剩巷陌边角的萋萋草头,北风刮在面上几近要割痛了脸,他抹了一把,寂然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