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暗,又起了风,还未到夏季,江北的风却带着丝丝砭骨的寒意。江北南安道台府中一片歌舞升平,丝竹弦乐袅袅盈耳,席间偶有笑声传来,吹散了六合间的一丝寒气。
谢樟伸开手臂,让宫报酬他解衣,就听到内里一阵吵嚷。他眯了眯眼,对着刘洪道:“出去看看!”
英氏点头,看女儿微微蹙起的眉头,摸索道:“你可知他来此作何?”
宜平好半响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父亲点头应下:“父亲的话女儿定会记在心中,毫不会忘。”
刘洪赶紧垂了头,跟在前面,不敢再发一言。
半响后,听到谢樟声音平平的叮咛,刘洪赶紧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身子跑出了书房,很快殿外就想起了一阵响动。
身着绽青官袍的中年男人悄悄摇摆了手中的酒杯,乜了眼身侧的人,将酒杯放至桌上,看着戏台上的歌舞翩迁,悄悄叹了一口气,侧耳言道:“郭大报酬官多载,虽说我朝选秀向来多在官家女儿中择选,可立朝至今,何曾如此次这般铺设这般遍及?这此中事理大人还用小弟提示么?”
女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英氏赶紧扯出一个笑来,唤道:“快出去。”
昇朝立朝至今不敷一甲子,太、祖将江山改换了谢姓,即位不敷四年便崩了;文宗在位四十二年,先是三年大旱,又是两浙蝗灾,西北、东南另有外夷不时不循分,文宗又要于民生息,又要交战讨伐,在位期间,只零零散星选了两次秀女,也从未铺设天下,只在几个武将和肱骨大臣中择选了几位女儿入宫;因着文宗在位时候太长,先帝即位时已过而立,先帝自幼身子就不太安康,继位后日夜劳累,身子更是劳损的短长,在位不过五年,便殡天而逝,更是连一次选秀都未曾办过。
见女儿仿佛被吓到普通,郭翔勋心中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道:“此番大选看是圣旨,实在是太后的意义,如此这般行事究竟为何,你细想一二便知。若你此次得选入宫,为父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愿你一世安然,你要服膺在心。”
刘洪微微抬眼看了眼他,只见谢樟拿起银签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烛心,神采非常安静。
“娘……”
“本日出门,听街上说了。”宜平点了点头,看了看中间站着的丫环婢女,靠近了英氏抬高声音道:“传闻是为皇上广择秀女的。”
英氏拉着女儿的手,哭泣着点头,此次选秀旨意实在是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备撵,去坤德殿。”
谢樟转头看着书案上仍然敞亮腾跃的烛火,渐渐捏紧了拳头。
房间内氛围压抑,英氏的眼泪滴在了宜平的手上,郭翔勋扭头看着女儿,终是有力的叹出一口气,重重的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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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平被母亲这番模样唬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手,忙不迭的问道:“这是如何了?娘但是感觉那里不舒畅?”
空荡荡的大殿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哼笑,谢樟从案桌前起来,向内殿走去,带着几分讽刺道:“朕哪有很多事,这宫中只怕就朕最闲了。”
宜平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下,“京中派来的使官还未走?”
“郭大人,您身份高、家世好,令嫒又是家中嫡出,日掉队了宫自是会有大造化,您又何必这般推委,让本官难堪?”
英氏一顿,怔怔的看着女儿,眼圈瞬时就红了起来。
“回皇上,是比前几日冷了些。”刘洪躬身回道:“早上地上都结了霜。”
刘洪只感觉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额头落在了御书房的青砖上。正在服侍他解衣的宫人刹时也不知要如何做,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