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营行列顿时呈现了长久的骚动,却听蒋权冷冷一哼,骚动立止,将士们神情安静,不动如山。
“田将军乃中郎将,出入扈从亲卫如云,连身都近不了。如何挟持?再说,就算挟持了他,他也决计不肯因勒迫而出兵的,此举殊无好处,还请夫人三思!”
“夫人……千万不成!挟持关塞守将,是杀头的大罪!”方老五仓猝劝道。
骑营进城,一起通畅。大街上很快空无一人,只要两只流浪的土狗在朝将士步队汪汪叫喊。
但是,现在他在悠远的孤城为国戍守国土,她在千里以外为夫君被逼得顿生杀心。
“方火长,这桩事……形同造反啊!”
刺史府位于西州城正中,府宅四周门路纵横如网,四通八达,地理位置极好。
李素再次领兵进城,和前次杀犯官立威一样,此次千人骑营入城还是满带杀气,刀阵枪林,阖城肃杀。
方老五与众将士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没人吱声,有的人已冷静垂下了头,暴露羞惭之色。
话说那位十多岁的温润少年郎,好重的杀心啊,只不知这一次骑营摆出如此阵仗,李别驾又要杀谁?
众将士大惊,方老五顿觉后背的盗汗越冒越多。
太熟谙了。全城百姓都经历过那一次骑营大开杀戒,固然杀的是十三名犯官,可李别驾当时站在高台上狠厉的神采,骑营将士一刀挥落毫不踌躇的伎俩,另有那如泉水般从脖颈处喷薄而出的鲜血,一颗颗散落在地死不瞑目标头颅……
许明珠惨淡一笑:“夫君性命已倒悬一线,我若不为,夫君焉有幸理?摆布都是死,死在西州城头上与死在法场上有辨别吗?”
很久,方老五狠狠一咬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听得许明珠说出这句杀气毕露的话,众将士一惊,仓猝扭头望向方老五。
方老五被许明珠的模样吓到了:“何谓‘险棋’?夫人……意欲何为?”
方老五神采时青时白,变幻不定,明显心中仍在踌躇挣扎。昂首再看许明珠的背影,方老五不由感到一阵肉痛。
方老五很震惊,他从未见过许明珠脸上暴露过如此狠厉的神采。
“你们速回长安,我来保夫人全面!”方老五终究做出了决定。
“这个题目问得好,我领兵入城天然不是来给曹刺史拜寿的,我要杀谁你也管不着,不过我还是想奉告你……谁拦我,我便杀谁!”
“方火长,你疯了吗?知不晓得你在做甚么?”一名年青的军士瞪着他道。
进城门的一刻。仍沉浸在守城胜利中的百姓看着骑营将士们的架式,纷繁呆住了,城门甬道前鹄立好久,不知是谁收回一声惊叫,然后满城百姓狼奔豕突,惶恐退避。
离刺史府另有不到五十丈,刺史府矗立的围墙和门楣已遥遥在目,这时便听一通鼓响,刺史府南面的巷道中俄然冲出无数军士,大家手执刀枪剑戟,平举着指向骑营。
进城后。骑营步队的目标地很明白,独自朝刺史府走去。
从北城门而入。骑营将士不到一炷香便快到刺史府,众将士脸上的肃杀神情愈发深切,刀剑也握得更紧了。
大营点兵之时,李别驾已交代过,此行便是来杀人的。
李素脸上看不见气愤,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项田,笑道:“项将军拦住李某的路,意欲何为?”
李素骑着骆驼。慢悠悠走在步队前线,瞥见街道两旁商店上板,民居关门,大家惶恐遁藏的景象,不由苦笑叹了口气。
大师熟归熟,跟着许明珠干这件形同造反的大事,他们打从心底里不肯意。
方老五垂下头,浅显乃至有些丑恶的脸上,垂垂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断交。这一起与许明珠相处,许明珠的软弱。仁慈与纯真,都令他的心中充满了心疼,这类心疼毫无出处,方老五本年快五十岁了,他的余生不太多,他经历了半生杀伐,对灭亡早已冷视,他半生都在虎帐里,对立室立业也垂垂不再有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