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终究忍不住打断了程处默的滚滚不断,胳膊抬起来刚筹算拍他的肩,却被一阵砭骨的痛意疼得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守城时浑身挨了不知多少刀,抬起的这只胳膊上也有好几道刀口,一动便痛得不可。
程处默笑道:“放心便是,这活着的五百豪杰,陛下毫不会慢待他们,升官赐田是少不了的,至于兄弟你,陛下怕是封赏更厚……”
权力这东西,一言定人存亡,但是当本身不管如何尽力都没法触碰到权力的颠峰时,天然便生出退意。
“胡说,明显是夸你……刚才那番话,是你揣摩出来的?”
程处默仓猝扶住了他的胳膊,道:“兄弟你咋了?想要甚么东西我拿给你。”
“哎,发啥楞啊!我跟你说话呢。”程处默对李素发楞的反应很不满。
究其本心,李素萌发退意的最大顾虑便是担忧此战过后,李世民不知又会如何玩弄他,若将他遣派到更伤害的处所当官,本身这条贵重的生命莫非真要为李家王朝死而后已?
李素对权力本就不甚热中,颠末西州艰苦残暴的守城之战后,幸运捡回了一条命,光荣与感激的同时,他也对当官产生了浓浓的厌倦情感。
程处默沉默了一阵,道:“存亡有命,都在用命搏出息。有的性命好没死,出息到手。有的人死了,下辈子再搏一回便是,我爹说过,既然扛了刀戟上了疆场,命都不是本身的了,谁生谁死。交给老天爷决计,一场战打完,谁还活着,命就还是他的,兄弟。殛毙场面你见得少,以是看不透存亡,多经历几次,本身的命,别人的命,都不会再当回事了。”
程处默点头:“不错,传闻陛下已下旨,由侯君集任交河道行军大总管,薛万均,阿史那社尔为行军副总管,领军四万,挞伐高昌,这一次风水轮番转,终究轮到我们向他们打击了,传闻陛下龙颜大怒,下旨说定要灭了高昌国,并将国主麴文泰拿下,活擒回长安,这家伙的了局好不了,趁便能够还会灭了龟兹,再敲打一下西突厥,兄弟,陛下给你报仇的日子快到了,等着扬眉吐气吧。”
李素长呼出一口气,笑道:“薛延陀既平,陛下终究也腾脱手来了,大唐版图上的这局棋,全数活了。”
李素苦笑道:“事理是这个事理,但是总还是看不透,此次守城守得惨烈,五千多袍泽弟兄,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五百,陛下如何封赏我,我并不在乎,只求陛下能厚恤战死的袍泽,虐待活着的弟兄,大师都算是为国为社稷转了一圈鬼门关,既然活着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了,只求陛下莫吝啬,该给的都给……”
谎话被戳穿,程处默烦恼地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是我爹说的,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爹只不过刚好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罢了,咋地?”
李素呆呆地看着程处默,神情充满了惊奇。
去官告老不是一时髦起的设法,任何人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后,大略都有一种对人间万事意兴阑珊的感受,懒洋洋的提不努力来。←,说是看破了也好,说是惊骇了也好,当初无知恐惧的傻劲已减退了很多,现在活着,唯求安然二字罢了。
李世民到底还是把本身的话听出来了,并且照实而行,究竟证明结果确切不错,有些正面疆场厮杀都得不到的成果,却在这些不见光的手腕里获得了。
李素眯着眼嘲笑:“怕是你照搬程伯伯的原话吧?”
天子一纸诏命,将他遣任西州,诏命下得轻巧,可他却差点是以支出了生命的代价。
李素叹了口气,吃力地用受伤的胳膊摇了摇程处默的肩,语气充满了体贴。
抬高了声音,程处默低声道:“此次西域诸国算是栽了,不宣而战,进犯西州,三万雄师被你打得灰头土脸,半点便宜未占到,现在北边的薛延陀已被陛下灭国,传闻西域诸国犯我疆境,陛下龙颜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