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多好,省力量,睡着了也就不感到饿了,多好。
愁啊愁,愁白了头。
大汉左手边是一个个子高大,身形颀长的中年人,看着比虬髯大汉小那么几岁,谨慎翼翼地挑着饭粒吃到嘴里,一口一口渐渐咀嚼,满脸的享用,眼神迷离,仿佛他吃的不是饭,是回想。
贞观三年,八月十一,申时。
朔方城最大的屋子是之前的城主府,在这北国算得上高大宽广都丽堂皇,估计在之前的战乱中被火烧了很多,赋税吃紧也没空去补缀。就这么不伦不类地杵在城中心,披着烟熏火燎的外套,破坏的门窗在风中吱呀吱呀地抵挡。
少年人眼红红的,吸了一口鼻子,端起碗来,呼啦啦几口吧糜子饭囫囵吞枣地吞下去。也不晓得一起吞下去多少眼泪和鼻涕。
不到一丈高的土围子围着的就是朔方城,黄土铺就的街道被北风一吹,漫天的灰尘飞扬雾蒙蒙一片。
早晨饿了,对不起,睡觉。归正大唐有宵禁,哪儿也去不了,入夜后只要洗洗睡。
右首的中年人看了少年人一眼,悄悄问道:“如何了处默,那里不舒畅,吃不下饭?”
程知节搓着大板牙,叹了一口气:“老牛,这狗养的长孙无忌就这么像叫花子一样打法我们,有一顿没一顿的,军中存粮可未几了,再要不来给养,大雪封路,就是有粮食也没体例运啊,夏季可如何过?他娘的柴绍早不抱病,万不抱病,恰幸亏这时候抱病,让老子来接他的烂泥塘,早晓得如许你,老子也该装病才是。”
这是晚食的时候,大唐人一天只要两餐,朝食和晚食。没有早点、午餐、下午茶、夜宵。这年初粮食紧缺,粮食贵重,粮食就是天下的命,粮食就是王朝的根底,可不能跟着你华侈。以是上至皇家、满朝勋贵,下至黎庶,都是本着节俭名誉,华侈光荣的理念每日二食,过期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