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凝睇着她，好久，俄然从腰侧取出一串钥匙，交到许明珠手里。
自前次李素在东市废了东宫内给事胡安的手脚后，李承乾将胡安杖毙，尸首扔给了大理寺，而代替胡安职位的，便是这位黄奴儿，此人颇具灵性，并且很晓得拍马屁，经常为李承乾网罗官方的歌伎舞伎和别致的猫猫狗狗宠物，垂垂的，终究在李承乾心中占了一席之地，成了东宫目前最受宠的寺人。
乐班的顶梁柱莫过于一名绝色美女压轴，出场先笑，一曲旨在鼓吹佛法循环的长歌《目莲变文》唱得顿挫顿挫，令路人立足神驰。
李素点点头：“不错，李家确切有几桩很挣钱的买卖。活字印刷术是一桩，烈酒是一桩，另有香水和绿菜，本来火药也该是一桩的，不过陛下能够不太同意。就算了。”
这个年代的文娱活动并未几，平常百姓家里常常自娱自乐，当家的表情好时哼几句怪声怪调的黄腔，绝没有《诗经》那般高雅缠绵，根基都是黄色俚语段子，不过这只是音乐类文娱贫乏，实际上官方别的文娱活动还是很丰富的，比如搏力，牵钩（拔河），逢年过节的观灯，社火等等，至于权贵的文娱活动就更多了，每家权贵府养一个乐班是必须的，仙颜的歌伎舞伎每年要换好几茬，另有蹴鞠，长行（打赌），投壶，围棋等等。
李素睁大眼看着她：“你为何晓得这么多？”
李承乾懒得答话，神情冷酷地轻挥了一下袍袖，黄奴儿笑着分开。
因而本日，李承乾和黄奴儿来到东市，忍着东市各种脏乱差站在戏台前。看到压轴的那位美女出场后，李承乾只觉心弦狠狠被人拨动了似的，胸腔里反响阵阵，荡漾民气，台上美人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深深沉迷，那娇美好艳的模样，令他恨不得狠狠将她搂进怀里，发疯般撕去她的衣裳，把她压在身下肆意践踏宠嬖……
只见李承乾气冲冲往前走了十几步，脚步俄然一顿，接着缓慢回身往回走，走到黄奴儿面前时，李承乾的面庞扭曲成一团，带着多少狰狞。
李承乾见他神采不对，顿时沉下脸：“如何？班头不肯割爱？”
他如何也没想到许明珠竟能说出这番话，语气里怒斥的味道很重，仿佛县子参与行商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何事？”
李素恍然。
以是说，只要有一颗想嗨的心，再掉队的处所都能嗨起来。
第二天，那位中年人又来了，此次不是孤身一人，中间另有一名穿戴玄色长衫的年青男人。年青男人脸带孤傲之色，异化在拥堵的人群里几次皱眉，中年人手忙脚乱为他分开切近他的路人。
许明珠点头：“嫁过来之前模糊传闻过夫君是个死要钱……”
李素眨眨眼：“……夫人晓得咱家有几桩买卖么？”
戏台搭好的第一天，东市尚无太多动静，毕竟人流量太大，路人们看个新奇后便笑笑而去，直到第二天，第三天，戏台内里围的人越来越多，观众的喝采声也越来越清脆，那位压轴美女的仙颜和身材更被东市的贩子和百姓们鼓吹四方。
“啊？”李承乾大吃一惊，神采比黄奴儿更丢脸：“狗才！你的意义是……”
许明珠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夫君，您是县子，是天子近臣，您的心机能安民，能治军，这些都是大事，也该是您想的事，但是行商这类卑贱之事，夫君您委实不该参与，连过问都不可，平白屈辱了我们李家的身份，长安城里权贵繁多，可从没传闻过哪家权贵的家主亲身过问商贾投机之事，大唐立国这么多年，一个都没有。”
失魂落魄地惨笑两声，黄奴儿正筹算抬步跟着李承乾回东宫受死时，生命终究呈现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