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兄,杀弟,逼父皇退位,那一天里,不仁不义不孝的事。几近全被他做尽了。
高家杀了五千人便遭此恶报,他李世民呢?报应何时临头?
长孙无忌接着道:“陛下和高家的联婚……恐怕已不应时宜了。”
李世民沉默半晌,叹道:“朕向来不信因果报应的,因为朕是真龙天子,朕即社稷,朕即因果!但是昨夜高家之变……委实令朕惴惴难安,人间莫非真有报应之说?”
不过郑小楼的神情却很镇静,昨夜他干了一件大事,这件震惊了全部长安。
闹鬼若只是闹鬼,最多算是闲闻轶事,聊博一笑,但是闹鬼若不止是闹鬼,事情就严峻了。真正诛心的,倒是这个关于报应的说法。
长孙无忌一惊,仓猝道:“陛下不成!罪己诏不成轻下,一旦圣旨传世,便是坐实了十一年前的事,天下人的骂声恐怕不是那么轻易扛下的,更何况现在陇右山东多家门阀对陛下虎视眈眈,一旦下了罪己诏,我大唐将堕入无尽内哄,陛下三思!”
李世民的目标达到,不由忧心忡忡叹了口气:“高实施也是不幸,朕这便令太医署的太医去给他看看,再赐山参鹿茸药材多少,但愿他能早日病愈。”
朝会无风无浪地结束,朝臣们三三两两温馨地走出殿门,忽有寺人过来拦住长孙无忌,陛下甘露殿召见。
长孙无忌仓猝跟从寺人前去甘露殿,殿门外整了整衣冠,脱下鞋子走进大殿内。
朝会的氛围很诡异,亦在李世民的料想当中。
玄武门之变不免再次被人提起,高士廉在芳林门大杀特杀,五千余将士成了铺垫高家功劳的垫脚石,时隔二十年,高家遭了报应,一夜之间连死五人,家主高士廉犯病,宗子高实施失心疯。
长孙无忌拧眉深思,好久不得其过,只好苦笑沉默以对。
此生跟从李素的设法越来越浓了,郑小楼很想亲眼看看,看看这个妖孽此生能走到一个如何的高度,走到阿谁高度后,他又会干出甚么事。
或许另有但愿吧,只要活着,就必然有但愿的,不管多么迷茫,它毕竟是但愿。
此生,恐怕与东阳再无伉俪缘分了。
东阳公主府出事,高家出事,并且出的还是这类灵异鬼怪之事,再加上前几日长安到处传播着的报应之说,李世民只感觉如芒在背,却只能尽力保持平静安静。
…………
李世民笑了,本日伶仃召长孙无忌觐见,要的就是他这番话,早在惊闻高家之变的时候,李世民的主张便已决定了。
李世民的神采愈发丢脸:“辅机的意义朕明白了,莫非说……果然是应了十一年前的报应?”
郑小楼是第二天凌晨返来的。
熟谙算久了,李素垂垂体味了李世民的为人,这是一个高傲的极度自我的帝王,深沉的心机埋没在他驯良可亲的表面下,他喜好掌控统统,对欺瞒深恶痛绝,很不幸,李素和东阳做了一件欺瞒他的事,终此平生,恐怕他都不会同意李素和东阳的婚事了。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的干系可谓鱼水情深,不但是多年的袍泽豪情,内里还包含了更多东西,比如姻亲,比如好处。不管功德还是好事,根基都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筹议着一块办的,包含十一年前的玄武门之变,以是李世民唯有在长孙无忌面前才不会埋没本身的情感,他留给世人太多闪烁的光辉了。留给长孙无忌的,几近满是人道的阴暗面。
朝臣们目光各别,盯得人浑身不安闲。
真的没甚么好欢畅的,落空的毕竟已落空,落空得不知不觉。
解释不了的究竟,只能冠以鬼神之名了。
李世民叹道:“辅机深知朕心啊,没错,朕也感觉这门婚事不铛铛了,当初东阳与李素那小子暗里里……哼!朕情急之下才不得不临时把高家拉来联婚,谁知出了这么多事,若再持续这门婚事,恐怕不但是官方,就连朝臣们也会有群情,那些世家门阀更会借机刁难发作,比拟之下,弊大于利,该舍则要舍啊,只是……天家毁亲,传出去也不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