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彼时已经走到内殿,径直在殿内主位坐定,看着我慢悠悠道:“那上州、中州、下州各有哪些?”
若说我本来对上官婉儿另有些敬慕,这会儿却不免生出几分讨厌来――自打她跟了母亲,母亲便到处拿我与她作比,我虽知这是为了催促我长进,内心不免有些不舒畅,便有些负气隧道:“她晓得这么多,成果也只是个官奴婢,我甚么都不晓得,也是公主,只要守住我的本分,一世繁华自是少不了的。”
母亲道:“雍、洛乃是京畿,本不在上中下州之列。以是我叫你同婉儿多学学,她只比你大一岁,天下州郡,能知十之七八,来觐见的官员,不管是州郡,还是县令,她只看一遍便都记得,你从小出入宣政、紫宸二殿,却连几位相公的郡望都记不全。”
我道:“京师是牧,东都也是牧,其他的都是刺史。”怕母亲再问品级,忙道:“上州刺史从三品,中州刺史正四品上,下州刺史从四品下。”
母亲道:“这时候起宴,他们多数是要过夜宫中了?你同金吾报备了么?”
母亲脸上的笑意垂垂褪去,抓着我的手向她怀里一引,我先有些顺从,待母亲力道大了,才靠畴昔,母亲让我坐在她怀里,细细看我,半晌,才道:“这是兕子的至心话么?”
我眸子一转,道:“站朝遵循本品,六郎是亲王,阶在一品。”
李睿一怔,立即道:“是。”拱动手退出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母亲,如同抱着我最坚固的背景。我已有好久没有测度母亲是不是汗青上那位女皇了,但是现在,我竟由衷地但愿她能是那位。我天然是不但愿李晟被她毒死的,但是我那龌蹉的私内心,却也一点都不但愿今后大唐的天子是他。毕竟,我已经切身地感遭到了天子的女儿与天子的mm之间的强大差异。而在李晟内心,母亲、李睿和我之前,约莫另有太多更首要的东西。
李睿笑着回身,凑到母亲跟前,笑道:“回阿娘,新任的几个僚属同我都不熟,我便想起一席,与他们好好熟谙熟谙,这时候他们约莫都在等我了,不去不好。”
我用心道:“阿娘都说到那份上了,莫非不是么?”
我偏过甚去,轻声道:“阿娘这话叫人听了悲伤。”
母亲眼中的严肃垂垂被惊诧代替,她俄然笑了下,道:“兕子真觉得,我本日要辞了后位,带着你和六郎退居乡野?”
我没想到恰好是一贯万事不经心的李睿要去替我出头,心头一暖,随即便严峻起来,连声问:“你们几个…你们几个是哪几个?阿兄,你不要做傻事。”
母亲随便摆摆手,道:“去罢。”等李睿要走时,又道:“克日吐蕃人在京中尽情为乱,长安、万年两县令都缉捕了很多,你既领着雍州牧,明日上个奏疏,看此事如何措置。”
大唐天下三百多个州,我连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州名都未能全背出来,如何晓得哪些是上州,哪些是中州、下州?望着母亲,讷讷道:“雍州、洛州必然是上州了,并州…并州也是上州。”
李睿对我咧嘴一笑:“你别管,只要替我讳饰就是。”
李睿吞吞吐吐隧道:“是借崔志洵家的处所…”
母亲笑看了我一眼,道:“你倒机警,那我问你,何州设牧,何州设刺史?”
我急得上前扯住他道:“不准去!两国邦交,不是小事,你去了若被认出来如何办?没被认出来,他们伤了你又如何办?”
这却难不倒我,我道:“雍州便是都城,雍州牧乃是都掌都城的官,例由亲王担负。”
我靠在她肩头,闭了闭眼,考虑了好一会,才道:“以是太子阿兄身为嫡宗子,被立为皇太子,今后要做天子,便是最名正言顺的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