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韦欢一眼,低声道:“那是武敏之。”
李睿吃了一惊,道:“武敏之?他来做甚么?”
我在顿时微微立起,向那边一看,远远就见到了骑在前面、穿亲王服色的少年,现在大唐这个年纪的亲王只要李睿一人,我面上一喜,对武敏之笑道:“表兄,你这般去处,算是刀挟公主了么?”
韦欢对我讽刺的一笑,道:“你不信,尽管去尝尝。”
武敏之面色稳定,只笑嘻嘻道:“这是鲜卑人的礼节,是尊敬,并非威胁,这是在向公主你施礼呢。”比了一个手势,他那些部曲便刹时收刀入鞘,重新上马,向另一边奔去,武敏之本身也调转马头,回身看了看远处,对我笑道:“那是二娘的人,还是六郎的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见李睿身边骑着马、穿戴宫人衣裳、正指着我这边的韦欢,大怒转头,武敏之却早已笑着去得远了。
我感觉满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举起马鞭,向他一挥,却被他握住,武敏之左手一卷,将我的马鞭轻松夺过,偏头对我暴露一个笑。
我见他仿佛对武敏之甚是熟谙,忙问:“他现在到底是甚么官职,我瞧他放肆得很,见了我都不可礼。”
我有些不解:“他方才明显叫人拿刀威胁我了,你和六郎不也都瞥见了么?如何叫做无凭无据?”
我现在真是万分悔怨将从人甩开了,当时只想禁苑以内,来往都是达官贵胄,不认得我也认得我的衣服和马鞍,却没想到竟有武敏之这类胆小包天的人,现在他那边二三十人,我却单身一人,真要闹将起来,亏损的多数是我。哪怕过后母亲将这群人全数凌迟,也已于事无补。我眯着眼,留意看了一圈四周,行宫离此地倒是不远,但是宫门保卫自有职守,一定一喊便能来,而内里驻跸的军士离得又有些远,赶来也要些时候,我目下所能做的,要么是仗着马好,强行策马突围,如许一则我骑术太差,一定能从这一群少年中凸起去,二来若闹到父母跟前,未免倒显得我理亏,要么是等我的侍从跟来,但如许又不晓得要等多久,万一在此之前先产生点甚么,不利的只会是我。
“好久不见,大郎还是如此萧洒。”我想了好久,感觉还是等随向来好些,便对武敏之暴露一个虚假的笑,酬酢了一句。如果平常,我必然毫不包涵地就“武大郎”这个称呼好好地嘲笑一下他,现在却一点调笑的表情都没有,右手紧紧握住缰绳,左手抚在腰间的短刀上,用心侧过身子,把刀柄露给他看。
武敏之浅笑道:“他们都是鲜卑人,很多连官话都不会说呢,那些礼节天然是不晓得的。你我兄妹,也不必计算些下人们的小错,二娘说对不对?”
我道:“现在不能擦汗,擦了汗,母亲如何晓得我方才的惊险?”一面说,一面用心倒把衣裳松了一下,韦欢白了我一眼,道:“依我说,你还不如请冀王替你把那人给打一顿,废他一手或一脚来得干脆,不然这事无凭无据的,告到御前,你一定能拿他如何。”
武敏之嗤笑一声,缓缓催马过来,我见他毫不害怕我的身份,下认识地勒马发展了一步,武敏之的笑容更光辉了,靠在我身边,一手来牵我的缰绳,对我笑道:“二娘长大了,更加出挑了。”
李睿道:“你当时还小,难怪记不住——他因对太子无礼,母亲出他做岷州刺史,夺封户三百,不知本年如何又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