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笑道:“不必费事。”命侍从牵了一匹马给他,竟带着我自天津桥回宫去了。
李睿脚步一滞,讷讷道:“既是有宴,倒是我们冒昧了。”
李睿道:“身边人就不拘甚么,顺手赏些绢缎缣绸都可。”王元起从旁笑道:“公主如果想给崔娘子、王娘子她们带物件,这里的却不好,还不若买几样风趣的吃食,或者是面果之类,图个新奇。”
李睿笑道:“如果如许,倒不如把这个冷淘胡买了,专门替你做冷淘去。”
我本身也不知要带甚么为好,想起李睿是个荡子班头,埋头在女娘堆里留意的,便委宛问他道:“阿兄送人东西,一贯都送些甚么?”
母亲笑了笑,叫人给我们设了席,又将她面前的菜选了几样送过来。
我们便向驸马赵瑰敬过,但听母亲道:“在坐都是长辈,你们两个执壶,向长辈们斟酒。”
李睿没明白我的意义,大剌剌道:“如果进献爷娘太子,天然是骏马、宝货、经文、丹药无奇不有,如果徒弟僚属,金银钱帛较为实惠,笔墨书画则更风雅。”
延安公主显是不肯尝这贩子吃食,只是母亲开了口,也只好笑道:“既是六郎都说好的,那我们必然要尝尝。”
我光听名字便替他忧愁,嘲弄道:“阿兄已经开府出宫,对宫内的人事倒还晓得得如许熟,真是故意。”
延安公主笑道:“陛下是临时起意,六郎又不知有宴,一来一回的传话,晚了也情有可原。”
我道:“不是这些,比方你身边靠近的人,你普通送些甚么?”
延安公主笑道:“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甚么长辈不长辈的?你们唤大郎、二郎、大娘就是。”
那冷淘胡躬身道:“小人正有此意,不知郎君府上那边,小人回家牵驴就来。”
李睿笑道:“既如此,你跟我们出来,把冷淘做好了,再送你返来。”
母亲笑道:“既是你们的一片心,倒无妨叫他做几碗,恰好你们姑祖母也在,请他们也尝尝鲜。”
母亲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既是你们姑祖母替你们两个讨情,就先饶了你们罢――你们还不谢过?”命婉儿端了酒来,叫我们向延安公主敬酒。
李睿就看王元起,王元起笑道:“如果冷淘,那边转角有一家冷淘胡,他家是西域传来的口味,与宫里大不一样。宫中和京里多用槐叶,汤清味淡,他家里倒是用胡儿酱,配以牛羊窟利,味极重,极驰名。只是模样欠都雅。”
我模糊觉出母亲的意义,正色道:“长幼有序,虽是燕闲之间,不成或乱。”先替延安公主满倒一杯酒,李睿远远笑看我一眼,恭恭敬敬地替赵瑰满上,口称“姑祖父”,再与我一道去处赵大郎、赵二郎和赵丽质倒酒,一口一个“叔父”“姑母”,叫得赵家两个连连道:“不敢。”赵丽质则低头不语。
我在宫中时总想出来,真出来几次却又感觉没甚么,只懒洋洋地随李睿逛着。他倒是兴趣勃勃地向街边买那些制作粗糙的面塑、木架子牛车、小花篮子、绢人、纸人,总买了有一二十样,都叫内侍们搂着,拿的时候还不忘了一一叮嘱:“这个给贞观殿的万丽,这个给王又又,这个、这个给春桃……”
笑得我箸都差点拿不住,被母亲瞪了一眼,才肃容坐定,装模作样地抚玩起歌舞来。
团儿笑道:“有劳。”顺手将那绢人胡乱塞进袖中,我看得好笑,袖了个金丸给她:“劳烦姐姐,阿耶阿娘在做甚么?本日可不会抽查功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