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起拿眼看李睿,李睿挥手道:“听二娘的。”他方带人出去,隔了好久才拎了几十个食盒过来,连那冷淘胡也跟了来,用不大谙练的官话道:“两位郎君如果要带归去,不若将面和酱分开,比及了府上,用汤一浇,再拌上小人家传的胡儿酱就是。”
那冷淘胡明显也不是头一回遇见如我们这般带他归去的朱紫了,在顿时倒还安闲,只在见了宫门时惊了一下,结结巴巴喊“郎君”,被王元起嘘了一声,战战兢兢地下了马,李睿派了个小内侍同他一道在宫门外等待,自携我入内请见,候未几久,便见团儿出来将我们迎出来,边笑道:“可不是巧,贤人和娘子才说要见大王和公主,二位就过来了。”
李睿笑道:“既如此,你跟我们出来,把冷淘做好了,再送你返来。”
我模糊觉出母亲的意义,正色道:“长幼有序,虽是燕闲之间,不成或乱。”先替延安公主满倒一杯酒,李睿远远笑看我一眼,恭恭敬敬地替赵瑰满上,口称“姑祖父”,再与我一道去处赵大郎、赵二郎和赵丽质倒酒,一口一个“叔父”“姑母”,叫得赵家两个连连道:“不敢。”赵丽质则低头不语。
我光听名字便替他忧愁,嘲弄道:“阿兄已经开府出宫,对宫内的人事倒还晓得得如许熟,真是故意。”
本日本是在便殿临时设席,处所褊小,再挤了这很多人,便将延安公主一家全挡住,这一头坐的只要李晟、李睿和我,李睿便挤眉弄眼地叫我看他,又对着那边做了几个鬼脸,又仿照着赵丽质的模样,垂首坐着,翘起尾指轻声道:“儿是冀王妃赵氏。”
我听他说,心念一动,认当真真地向两旁一看,贩子上卖的东西虽多,却总不离常见的小物,没甚么特别的东西,质料工艺也都不及宫中,若巴巴地带出来,倒显得对付,顺着走了一圈也没找到甚么好物,李睿走得不耐烦了,问我:“兕子在寻甚么?说出来,叫他们帮你一起找。”
李睿道:“若如此,你去买上二十碗,我给我那边人也带些去。”打发王元起畴昔,公然连碗带面地买了二十个来,又去中间铺子里现买了食盒,叫侍从们别离拎着,我想这东西味道一定好,倒不如我先吃一口,好吃了再给韦欢带去,便同李睿在中间酒楼坐下,各尝了一口,只觉入口味道极重,却不是用茱萸为料,而是已有了几分宿世辣椒的味道,顿时胃口大开,将一碗冷淘囫囵吃下了肚,好久没吃到这么辣的东西,呛得满面发红,再看李睿,他也吃了大半碗,边吃边道:“确切不错。”我眸子一转,笑道:“如许好吃,不能是我们两独享,再买一些,进给爷娘、阿兄去。”
我正大口喝水,差点被这话呛住,见那王元起竟已号召人出门要去买人,仓猝叫住他:“一碗冷淘罢了,何必折腾!你只再去买一点就是。”
李睿笑道:“如何劳烦团姐姐亲身出来?”从王元起手里接过一对绢人,送在团儿手里:“在天津桥买的小玩意,不甚贵重,他日得了彩锦,再给姐姐做一对好的。”
李睿笑道:“不必费事。”命侍从牵了一匹马给他,竟带着我自天津桥回宫去了。
我在宫中时总想出来,真出来几次却又感觉没甚么,只懒洋洋地随李睿逛着。他倒是兴趣勃勃地向街边买那些制作粗糙的面塑、木架子牛车、小花篮子、绢人、纸人,总买了有一二十样,都叫内侍们搂着,拿的时候还不忘了一一叮嘱:“这个给贞观殿的万丽,这个给王又又,这个、这个给春桃……”
母亲笑道:“既是你们的一片心,倒无妨叫他做几碗,恰好你们姑祖母也在,请他们也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