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做了,她便用帕子蘸了水,将我头脸擦拭一遍,又用干手帕再拭一遍,却又去解我的衣衿。我忙睁眼道:“你做甚么?”她正换了条帕子投在盆里,头也不转隧道:“项颈上都是汗,擦擦舒畅些。”说罢已将手帕拧干,捏着替我从后至前地擦了一遍,再伸到衣裳内里,连肩膀、锁骨处也都拭了。她做这事时并未曾有任何抱怨,我却清楚感觉她脸上有些不悦,仰开端看她,她替我擦完,将手巾扔开,一低头见了我,挑眉道:“娘子有话叮咛?”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将下巴也带出一个都雅的弧度,她的唇粉嫩如才出水的小荷,津润又如荷叶上滚来滚去的晶莹露水,我忽地想舔一舔她的唇,尝一尝如许粉润的唇瓣会是如何滋味,喉咙一动,倒是木讷讷地张大了口,任她将醒酒汤喂在口中,心有不甘,用心道:“烫。”
韦欢转头道:“醒了?”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靠迩来扶我,我将她甩开,瞪眼去看李睿。
我总记得有甚么话和她说,一堆人乱哄哄的围着,一时又记不起,便握住她的手道:“头晕。”她唤过一个宫人,两人扶着我渐渐登阶,待我入内坐定才替我除鞋袜。方才在外还好,在内里却感觉胃里难受,实在想吐,把韦欢的手一捏,她便了悟,起家要叫人端痰盂,我睁眼看她,摇了点头,她便又没叫人,只是扶着我向东厢樊篱前面,叫一个小宫人捧盂,向我道:“好了,没人了。”我方将秽物吐了出来,老是好久才尽。她一向搀扶着我,一手悄悄替我顺背,隔了一会,端了一杯净水来,叫我漱了口,又道:“闭眼,抬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韦欢,她将汤勺放下,淡淡道:“若不喜好,就不喝了罢。”
我方向榻上一趟,中酒时候,睡得却不甚安稳,总觉鼻子里留有韦欢的香气,便闭着眼唤“阿欢,阿欢”。韦欢道:“我在。”伸手握着我的手。
韦欢将汤勺递到我嘴边,方才我傻傻张了嘴,这回却又闭了嘴,忘了伸开,她觉得我不肯喝,微微蹙尖道:“若嫌这味重,只喝一两口就好,喝了在榻上歪一会再睡。”
他虽算不上好学,毕竟也是习书多年,颇得父母、徒弟们赞誉,韦欢的学问不是靠自学,便是在家学、内书堂和我这里旁听而来,虽有敏才,较李睿毕竟差得远了,且李睿又是如许自傲满满地引《老子》的句子,我多少狐疑韦欢错了,却不肯说她错,只道:“这话出自那里?我仿佛听过,却不记得了。”
我方放心睡了,迷迷瞪瞪地也不知畴昔了多久,耳边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有些熟谙,因眼皮沉重,懒怠睁眼,便只竖耳聆听,也听不大逼真,只觉似是个公鸭嗓子的男人,此人说完,韦欢便悄悄笑了一下,道:“冀王醉了,再上一碗醒酒汤来。”
我一贯酒量不宏,略饮几杯就晕了头,推说不适,先退出来,李睿适时隧道:“兕子醉了,我送她归去。”也不管我身边有这么多侍儿侍从,抓着我的手臂便出来,与我同登了步舆。到丽春台时,李睿率先跳下去,反身来扶我,我瞥见韦欢率世人出来,便假作没瞥见,任韦欢近前将我扶下去,行动不稳,一步就歪在了她身上,李睿忙与韦欢将我一左一右地夹住,口内道:“醉得眼都不见人了。”手上搭着我的手臂便向里拽。
韦欢忙道:“冀王行动轻些,娘子禁不得如许大力。”一面来问我:“胸闷不闷?头晕不晕?渐渐走,不急。”
中间的小宫人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被韦欢一瞪,忙肃容站好,韦欢道:“你灌得如许急,不吐才怪呢。不过现在吐了,总比夜里复兴来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