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镇国公主GL > 第99章 青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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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舍虽只二十余间,天井却有五六重,最靠西的小院还引了通济渠水,自造了一处曲水亭台,四周种满奇花异树,不管春秋冬夏,皆是葱葱芬芳。

坊西北临通济渠一带,也有如许一处中等宅邸。里外不过二十余间,门口普通只两个看门老仆,出入也都用驴、骡之车,并不见繁华显赫――但是倘如有人进到宅子里,便可见到处雕梁画栋,粉金砌玉。亭台楼阁,虽不甚大气,却极尽精美,书画字帖,虽摆设未几,却皆是名家。

独孤绍微微眯眼,走近一步,道:“若我未记错,延安大长公主膝下只要一女,现在与冀王同年?”

独孤绍笑道:“偏是你口齿聪明,我说不过你。你也不要拿这些对内里的话诓我,我既来寻你,天然有我的原因,你奉告我你为甚么从宫里出来,我也奉告你一个动静,如何?”

崔明德顿足回身,看她一眼,见她穿戴襦裙半袖,与常日胡服打扮大不不异,略略一哂,道:“鄙氏《氏族志》上只排第三等,不敢妄称豪族。豪门鄙户,仆人细致,高朋远来,亦不知通报,实在恕罪。独孤氏乃关陇著姓,《氏族志》上荣居二等,此方是豪族俊彦,我等表率,却不知驾临鄙门,有何指教?”

崔明德道:“我还要去母亲处奉养汤药,先行告别。”

独孤绍亦回望于她:“魏公本性奸佞,凡事必依于礼教,前年元日,贤人欲令太子和冀王各执一厢,率百官拔河为戏,魏公觉得不成使君与臣而划一,亦不成令少年兄弟为争论之戏,贤人嘉之,赐绢三百段,遂罢此事。”

崔明德凝睇着她,淡淡道:“不成能是房公。”

天井中只要崔明德、独孤绍和这女童三人,那两人都不出声,一时竟温馨至极。

午后时分,亭台上有人焚香盘坐,闲拨琴弦,虽是随便之举,却也自成一章,弹到鼓起之处,忽而半途改了乐曲,从《簪杨柳》转去《破阵子》,铮铮铁马之声未毕,又变作怅慢委宛的《拜别难》,未及一章,又改作了《剑器子》,《剑器子》奏完,又变成了《千秋乐》――这里不乏教坊大曲,以一具合奏,不免流于稀少,这操琴的却偏能别出机杼,以快指相合,昂扬时仿佛鼓乐齐奏,柔慢时又如世人同声而叹,不管温和怅惋,还是金戈铁马,皆能得其三味,连中间侍立的女童都侧耳相听,面上时而怅惋,时而激昂,仿佛已跟着琴声入了意境。

崔明德冷冷道:“亲长染恙,做后代的恭谨奉养,老是分本地点,何必还要分疾病大小?若如此,若尊亲有疾时,十六娘是不是还要先等郎中诊断,分出‘上中下’三等之病,但是再视其轻重,酌情侍疾?”

侍女低声应诺,上来清算琴具,这侍女年不过□□岁,恰是小女娘爱玩闹的时节,倒是举止淑静,仆人不发话,便连近旁的独孤绍都不肯看上一眼,更非论有只言片语了。

东都城南安业坊,去皇城与城西南定鼎门皆不远亦不近,本是东都乡绅聚居之处。近年来圣驾颇幸东都,很多朝官在东都都购置了别业,安业坊中也垂垂住进了很多外州官人。

崔明德垂了眼,道:“延安大长公主母家高贵,夫家亦是大族,常以辈分、门阀自矜,曾向贤人进言,当广选世家贤淑之女,以充陈后宫,广诞子嗣,贤人甚嘉之,以天后故不纳。其女出身高门,既亲且贵,举止端庄,素有才名,同侪少有对抗者。”

独孤绍挑了挑眉,道:“我道你如何想了这么个倒霉的借口,本来是真病了。可有甚么症状?我家在洛阳地界熟,本地名医,无请不至,若要帮手,尽管开口。”

崔明德道:“多谢美意,不是大病,毋须劳烦尊驾。家中不便,恕不作陪了。”说罢独自回身,趋步前行,走不几步,闻声独孤绍唤道:“崔二。”略顿一顿,却听她朗声笑道:“你还是操琴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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