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玓瓅眼中含泪,黯然神伤。沈隽却带头鼓起掌来,大声喝采,上官雪萸不住夸奖,顾朝珉也微微点头,唯有楚云汐收回了一声长叹。
这番话恰如一枝自远方而来的利箭正中玓瓅之心,她的脸顷刻一片惨白,眼中含泪。她最最惊骇地便是她妓女的身份被敬爱之人嫌弃,那是悬在她顶的巨石是她不管如何都摆脱不了的魔咒。
玓瓅抽泣渐止,回身对他浅浅一笑,像环绕在山脚下忠贞的溪水,始终依傍着巍峨的青山而生:“感君密意,莫敢相忘。君恩似海,接受不起。落花成心,只待一瓢流水罢了。”说着她将一汪含着清灵的泪水的眼眸抛向楚云汐,那包含在此中满满的交谊,令她震惊不已。
言毕她对上官雪萸和沈隽深深一鞠算作告别,而背面也不回地举腿而去。玓瓅扔下破裂的琵琶,提着裙摆紧紧追去,她的侍女琴儿见主子拜别,不慌不忙地对屋中三位施礼了火线才跟去。
但是楚云汐到底是习武之人,又有一身上乘的轻功,那里是玓瓅这类娇质女子能够追的上的,待她转出门去,她早已不见。独留下她空望着满街人流如流星般在面前闪过。
她快速从腰间拔出一把护身的匕首双膝一弯,跪在楚云汐面前,如同指天发誓般面庞刚毅不高山说道:“玓瓅所说之言句句肺腑。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今以断弦明知,自此而后我愿闭门谢客,洗尽铅华,翘首以盼,若君一日不上门,我便等君一日,若君嫌弃玓瓅青楼之身,玓瓅愿三尺白绫悬于君前。”几句说罢,她扬手统统,琵琶之弦随之根根崩断如泰山迸裂,云霄陷落,骇的三人惊奇之余更有无穷赞叹。
她没有想错,没有盼错,没有等错,他是晓得她的,是与她情意相通的,她另有甚么可踌躇的呢?
他持续引诱道:你如果应允了,你的赎身银两,由我来出。”
玓瓅体贴肠向她走近,举止天然地拖住她受伤的左手,并从怀里取出一张绣着红梅的红色绢帕,轻柔地缠住她的伤口。她一瞧那绢帕上的梅花,顿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吃吃说道:“你!你是!”她已然认出面前之人,只是不知其名,以是支吾了两句。
见顾朝珉脸上肝火难遏,她又淡然一笑,在屋中萧洒踱步,义正词严地抱拳朗声道:“我朝自太祖天子建国以来,于官方广纳贤能之才,学魏武唯才是举不分贵贱,世人同心,才有本日这般乱世承平的气象,单数我朝朝中就有张鑫、徐邦等肱骨之臣皆是豪门出身。小人虽出身寒微,面庞有损,可圣上仍然不弃,留伺画院。可见圣上仁德,灿烂四海。圣上待人尚且一视同仁,而顾公子却倨傲高慢,目下无尘,动不动将出身品级挂在嘴边,又口口声声看不起我们这些布衣寒族,岂不与圣上所彰背道而驰。”
“此话差别,鄙人所说董相乃是曾于武帝期间任江都相和胶西王相的西汉大儒董仲舒。并非顾公子所说的乱臣董卓、纵观历代有多少名臣武将出身寒微,而世宦门阀中也不乏奸佞小人。董卓出身陇西临洮,其先祖也是雄踞一方的豪强,其盘据凉州,后官至太师仍不满足,勾搭十常侍祸乱宫廷,而诸葛孔明倒是躬耕于南阳的一代布衣,前后帮手烈祖、后主,后成为一代名相。”
她对玓瓅调皮地一使眼色,也跟着安慰道:“你还不快承诺,可不能便宜了沈公子。”
楚云汐本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本筹算一忍到底,不管他说出多少热诚之语,她听之任之便是了。但是他的这番话实在让她忍无可忍。气度狭小的他毫无半点君子之风,竟然拿女子最首要的纯洁和名誉来进犯一个勇于与运气抗争的固执女子。这对玓瓅的伤害是致命的,一样身为女子的她比男人更能感同身受玓瓅现在的伤痛。她脑中的公理感号令她不准再忍气吞声,要对仇敌抖擞反击,要对玓瓅挺身相护,遂伸手将其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