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虽多,难在林子又大又深,固然岔道未几,但是林中繁乱的枝杈、富强的花叶恰好可做保护之用,他们三人随便藏身在哪棵树后,那片叶里,都够他们找上一阵。
李璨回过甚来遽然一笑,缓缓道:“我但愿林月沅这辈子都不要嫁人。”
船夫犹疑道:“如许吧,三位客人稍等半晌,我与家人筹议一下再给您回话。”
林月沅深思很久道:“你说的非常,我竟忘了此事一旦闹将出来,林氏必受连累,我受的到底是皮外伤,每天一早我便出发赶往蜀南,还要向哥哥嫂子报信。”
这一日三人步行至渡口,东风温暖、阳光亮媚,路边山花烂漫、莺鸟嘤咛,江面金鳞闪闪、水波轻漾。他们到时渡口甚是冷僻,并无其别人在。江面上也只泛这一只乌篷船,船夫枕在床上一只麻袋上,头上盖着斗笠,正在呼呼大睡。
第二日凌晨,李璨起家很早,林月沅和李悯一早闻地声响也已转醒,但两人默契假寐,约莫难以面对离别的黯然销魂。
他越等心中越是生疑干脆对林月沅使了个眼色,将后背承担一甩,林月沅伸手抱住,他便提气跃上船。
但沉重也随之而来,吃完饭后,李璨提出等她上略好后,他们三人还是分道而行。他向东投奔金陵王李坦,而林月沅则带着李悯向西回蜀南林府。
他口中的热气伴着他的话语喷到她的脸上,她又羞又恼,瞪着眼沉着脸,退步吼道:“李璨你鬼扯甚么?”
在忙繁忙碌中,李悯逐步健忘了伤悲,帮着李璨烧水烧饭。或许是煮熟的饭香勾动了林月沅肚子里的馋虫,她展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好饿啊。”
李悯聪明早熟,心机也比普通人重,说出的话竟有几分当日楚云汐的绝望之调,她正色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存亡乃大事岂可等闲言之。表哥杀天生仁,捐躯取义,撷星忠心相随,皆是为天道公理,非单单为后代私交。而我们偷生于世也非轻易如蝼蚁。李璨此去便是要将先皇遗诏明白于天下,急招天下有识之士,对抗李锦这个杀父弑母、篡权夺位的奸贼,我们也当尽尽力扶住。你身为李氏子孙,也当竭力为之,擒贼护国,乃是你们不成推辞之任务。这天下百姓,广宽江山还等着你们去保护挽救,你怎可为了这点小情小爱、拜别哀痛便妄言生之无趣呢。”
三人无精打采地度过了令人揪心的百日,到了晚间,夜风还是带着凉意,李璨将火堆烧的旺些,李悯把床铺清算好,钻进被子里乖乖的睡了。
开初林月沅决然回绝,但李璨却沉着阐发道,李锦既派杀手而来,定然已晓得事情启事,想来不日便会宣布天子驾崩,而后以盗窃国玺的极刑在天下展开搜捕,到时他已是九五之尊,而他们却成了祸国乱臣。林氏一族想来必遭连累,只要她立时赶回报信,带着林氏族人躲藏起来。彼时他鼓励李坦起兵,想来李锦就顾不地措置林氏了。
林月沅在岸上远远地瞥见李璨神采大变,便知此中有诈。公然现在船中几人正在用标准的官话低声会商如何将三人骗到船上,将船开至江心,再设法将三人撤除。
林月沅点点头,他反身掀帘入内。三人便在内里等着。
“那是戏文当不得真。”李璨接过刀,按她的叮咛将她的袖子扯开。只见伤口处深紫发黑,周边的皮肉已经腐败,幸而箭从上面射来,间隔太远,伤口不大亦不深,她又及时地封住了臂上穴道,毒素没有分散,全积在伤口四周。
两人在林中兜转了半日,在山林深处发明了一个破败的月老祠,门口的大树上还飘着无数根许愿用的红色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