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声神采板滞,雁行扯了他一把,走了。
久而久之,都城中的朱紫们就把在绿音阁饮茶品乐当作了一件雅事。
“戋戋直隶解元,还觉得本身就是天下第一呢。许玉郎貌如皎月,他才是都城第一美女人!”
“不就名字中带个玉字,也配在谭公子面前称玉郎?见过谭公子才晓得甚么叫玉树临风!羞杀卫阶!”
“金窝里的凤和鸡窝里的凤还是不一样的。表面难分凹凸,气度上,谭弈却多了几分狠厉。君子如玉。许三就是块长年累月优渥糊口盘出来的老玉。谭弈像块新玉,火气太重。”穆澜谛视着两人的目光,低声说道。
未几时,只听到身后一阵爆仗声炸响,烟气满盈中,穆澜听到燕声的大嗓门:“集珍斋盘点了!统统东西一两银子起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南洋的海珠香料,苏杭的彩线越窑青瓷一概一两银子起售!前面一百位客人赠送湖笔一支!先到先得!”
“三公子没插手科举罢了。若他去了,甚么直隶解元,定会因玉郎之才惭愧得再不敢提笔!”
门外正站位管事,不断地团团作揖:“小店容不了太多客人。包涵包涵!内里诗文绿音阁都将吊挂出来!”
“好一个许家玉郎!人如其名。”穆澜脱口赞道。
许玉堂内里是件绯色的袍子,披着件天青色的鹤氅。面如冠玉,似雪里枝头红梅。气质中没有朱门公子的矜持自大。眉宇间反而暴露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店铺十二道隔扇门大敞。大堂是五间打通的宽广大开间。四周书架上满是各种乐谱。品级相对浅显的乐器陈列其间。
当朝制琴大师徐凡音亲手进山选材,破钞六年制了一张琴取名沉雷,被绿音阁得了。特地请来都城天香楼的花魁沈月试音。动静传来,都城的公子们蜂涌而至。两拨报酬争雅室,斗上了。
裘衣白中带着浅浅银色出锋。潭弈身材高大,五官立体清楚。俊美又不失威武气势。
二更奉上。
穆澜还没想好,林一川已拉着她上了台阶。
更令两人诧异的是,内里还不晓得动静。内里的小娘子们已经凶暴的比试上了。
他转过身,对随行的雁行和燕声叮咛了几句。
“都城有天下大么?见过谭公子就晓得甚么是真美女!”
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同时愣住。
穆澜想都没想随口答道:“你就是块金子。”
接过暖壶抱着,他冷静地想着沈月琴曲中的心机,突地说道:“许三郎是太后的心头肉。谭弈是谭公公的宝贝义子。这一回赌得大了,谁胜谁负都难以结束。莫比及曲终,承诺替沈月女人赎身。让她把局搅和了。”
管事仍然四周行揖:“那二位是许三公子的客人!”
乐工们抵抗不住这里的乐器,以能受邀到绿音阁吹奏为荣。买不起,能触碰到弹奏一曲,便心对劲足。
房门翻开,盈盈走出一名穿戴紫色绉纱银鼠皮裙,头戴乌黑卧兔儿的仙颜女子。行到世人面前,沈月满脸忧色盈盈下拜:“方才有人替妾赎身,放妾归良。妾承诺恩公永不操琴。诸位公子包涵。”
林一川只是笑:“我没那么傻,整人嘛,当然得不露陈迹。瞧我的,保管你顺溜踏进绿音阁的大门。”
举子们先得了沈月的聘请。贵公子们却抢先到了。两边争论不休。举子们文才辨才了得,含沙射影,指桑骂愧,把贵公子们调侃成纨绔都不带半个脏子。贵公子们哪受得了这等挖苦,一怒之下,就来了个文比。
“我俩是许三公子请来的。许家不能输。”林一川低声打断了管事的话。
绿音阁的大部分客人非富即贵。因乐生雅,对布衣学子也极其客气。三月春闱。天下士子齐聚都城,到绿音阁赏乐吟诗交换策论也成了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