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山不由赞叹:“北洋,如果我们把这块门挖开的话……”
所带川资无多,他们不敢在城里住店。出了承平门,一边玄武湖,一边紫金山,踏上盘山小道。饿着肚子走了好久,翻过一道高墙,倒是神道和翁仲。月色下,穿过数座宏伟的大门和碑亭,破败不堪,却气势逼人。中转一座巍峨的城楼,穿过城门洞子,石墙上刻着一行大字——“此山明太祖之墓”。
陈公哲问:“你们风尘仆仆,此行要去那边?”
“对,我们来自兵荒马乱的北方,也恰好要去上海见市道,开洋荤。”
广东人拍拍秦北洋的肩膀说:“小兄弟,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便是春秋期间的墓室门,与古书记录的形制完整符合。”
“这……”秦北洋这一起走来,也不晓得要去那里,便卖个关子,“敢问两位要去?”
秦北洋几次点头,抱拳问道:“鄙人秦北洋,叨教两位高姓大名?”
“哎呀,我是扯谈的,别当回事儿。”
骄阳炎炎的江南,两个少年,囊中羞怯,端赖两条腿,向东而去。这一起,山川风景旖旎,水田倒映着白云,四周稻荷飘香,小儿骑着水牛吹响牧笛。颠末镇江、丹阳、常州、无锡等鱼米之乡,运河中密布小舟,太湖上樯橹如林,商贩云集,哪像兵慌马乱的北洋六省。庚子年,北方残破,江南却因东南互保而未受扰乱。他俩晓行夜宿,怀古思幽,一不留意,已到姑苏城外的虎丘。
陈公哲惊奇道:“秦小弟,你还晓得这个典故?晋人张翰,字季鹰,吴地人士,见秋风起,便思故乡的菰菜羹、鲈鱼脍。这两样都是古时吴淞江特产。”
秦北洋望向东边,朝阳冉冉升起,照亮一望无边的田野,水道水沟纵横,炊烟袅袅,波光粼粼……
秦北洋说罢,齐远山也连连拥戴。
前头有人说话,广东口音,看似二十七八岁。
“传说剑池底下就是春秋战国期间的吴王阖闾之墓。”
夜已深,明月倒映水面,鲈鱼堪脍古意。船舱里妇人给婴孩喂乳。秦北洋爬到船头,伸直了一宿,头枕吴淞江波澜,权当夏夜乘凉。
阿谁“陈兄”又说:“秦始皇、西楚霸王项羽、东吴大帝孙权都在这挖过,皆一无所获。”
更年青的后生问他:“欸!你也是天津人?有缘分,我们趴下去探探如何?”
到了下关船埠,踏上江南岸,自凤仪门入南都城。秦北洋好生赞叹,这六朝古都的城墙高大坚毅,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占有南京的诸侯,是北洋巨擘之一的冯国璋。
“阖闾以专诸鱼腹藏剑刺杀吴王僚夺位,拜伍子胥为相,封孙武子为将,伐楚五战五捷,霸占郢都,成绩春秋霸业。”
“怕他做甚?我们又不会盗他的墓!你信不信,我还见过雍正天子的幽灵呢!”
说罢,陈公哲递出一张名帖,上书“精武体育会”。
“又是精武,又是体育,两位但是练家子?”
眺望五代的虎丘塔,秦北洋兴趣勃勃地爬上“千人石”,却发明大名鼎鼎的剑池干枯了。
“广东香山,陈公哲。”
横渡长江。
陈公哲与霍东阁笑而不语。
另一个男人,更加年青,隧道的天津口音。这两人穿戴打扮都很面子,不似秦北洋跟齐远山像流窜的灾黎。
“上海。”
“我就是一个石工,专门给人营建宅兆,是以晓得一些浅近的门道,班门弄斧,包涵了。”
夜航船,摇啊摇,乃么就摇到了外婆桥。
齐远山有些惊骇:“明太祖的幽灵早晨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剑池南宽北窄,窄处头顶架着一弯石桥,也是此处最闻名的风景。他们向最窄处摸去,见到一个洞窟,四人哈腰鱼贯而入。里头另有隧道,高低摆布平整光滑,必是野生挖凿而成。到底儿又变宽广,恰好包容四人并立。前头有四块庞大的石板,因长年浸泡水中,暴露纵横的石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