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古怪的先生乃广宁卫大名鼎鼎的私塾教员李凤山。五十开外的年纪,本来开私塾开的好好的,三年前亲爹没了。他做足了君子样儿,硬守了三年孝。出得孝来,门生早跑没了――谁跟你迟误三年?积储早已用光,只靠卖浑家的金饰度日。林俊请了他两遭,内心早已千肯万肯,只要妆做不肯教女门生的模样。不料林俊三顾茅庐演完两出不演了!急的她浑家一把年记要吊颈。恰此时,林俊的帖子到了!李凤山把吓出窍的三魂七魄一个一个按回肚里,又是阿谁仙风道骨的老学究!
玉娘问道:“多少钱一块儿?”
“透石膏。”林贞笑道,“我只晓得云南和湖北有,比云母还便宜。就是比云母厚。”说着伸脱手来比了比道,“最薄也有我的巴掌厚。我们广宁使着好,厚的不冷!”
“我亲身去请还不面子?”
杨妈妈笑道:“奴都学得会了,何况姐姐这等聪明人?奴先教姐姐识几个谱,明日就支起来。先把指法练熟了。奴另有几首小曲,姐姐弹着玩甚好。”
晚餐时,见到林俊,不免显白:“爹爹瞧我做的荷包。”
林家的狗血事,一日没有十件也有八件。林贞被林俊打人吓了一跳,但也仅限于此。跟玉娘说了几句话,放心汤的药效上来,就睡着了。还不晓得玉娘俄然间已盘算主张,预备把她远远嫁到都城了。
林俊接过一看,没口儿的赞道:“都雅!怎底如此都雅哩!贞娘就是无能!”
玉娘扑哧一笑:“你去请,谁见了?便是见了,他日跟人争论起来,人家也说忘了。不若写个字条儿,好做凭据!”
林贞道:“既然要学,便学好它。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林俊一顿,还真忘了!不由骂道:“拿起子酸秀才,家里眼看着断炊了。我那日去请,喜的眼神乱飞,偏端着架子。叫人三催四请!前儿去了两遭,怕是要我学刘皇叔三顾茅庐咧!也不怕他八字受不住!”
那李凤山还摆谱儿,帖子去了七八日,方才姗姗来迟。林贞一度思疑广宁卫是不是全城尽文盲,不然怎底请个先生都费事?她又不消考状元!带着一肚子不满前去拜见。李凤山叫玉娘安排在花圃的三间大卷棚内,还带一个小院儿。邻近后门,出入极便利。李凤山何曾见过如许面子的好屋子?内心的小人儿喜的手舞足蹈,面上却云淡风轻,也算是一份本领。
林贞拿此“孝女党”没辙,暗道必然要再做个好的,换这个下来。不然还不敷丢人的!
“不至于吧?”
林俊看到了商机,欢畅的道:“开春雪化了,令人去京里探听去。如果能做,开个好作坊来,今后与你当嫁奁!”
次日醒来,先见了教古筝的女先生。玉娘刻薄,叫人过了中秋节再上工。说是先生,却只称呼名字,毕竟是退役的娼家。玉娘为了名声计,特特叫林俊从外埠买一个大哥的――退役年限非常长远,便是此地有昔日的姘头也不记得了。反正只教无关紧急的筝,就当放多一个老妈妈在屋里了。
“姐儿善待他们些就完了。只别太心软,纵的坏了是害她们。”
林贞忙挥手道:“不好,爹爹一身衣裳都讲究,配我绣的不搭。”
如果做买卖,林贞能够接管。因而趁便再爆一个信息:“爹爹不如各处探听一些透亮的石头,也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我们开个石头铺子,专卖亮光的。或是做灯笼、或是做烛台、或是做窗户都好。”
听闻林贞来拜见,端坐在椅子上,摸着山羊须儿,故意矫饰,中气实足的道:“门生承蒙林老爷厚爱,特来教汝些许诗书书画。望女人不负令尊殷殷期盼。荀子曰:‘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得意,圣心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