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待送走了御驾,回到府衙,关起门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换来潘孀妇好几个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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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瘦子遂搬了把圆凳来,笑眯眯道:“季大人请坐。”
江公公谨慎翼翼地将雨过天青瓷的茶盏奉到皇上跟前,皇上接过茶盏,一触手,只感觉冰冷之极,手内心的潮热顿时便褪了几分。待喝下肚去,酸爽芬馥,甜美津润,沁民气脾,教人通身高低暑意顿消。
季夫人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虽说随季大人到知府任上,这两年甚么古玩奇珍没见过?但是这百两黄金乃是陛下御赐,是无上的光荣!今次老爷接驾有功,得陛下赏识,说不得任期一到,便能升官财,到时她指不定还能够由从四品恭人,升做三品淑人……
松江知府季大人这几日收支,挺胸昂首,似足下生风,非常对劲。连平日里母老虎似的季夫人也对季大人小意和顺起来。
皇上因在西林禅师内,听了很多好诗,表情大好,遂一挥手,“朕微服在外,季知府不必行此大礼。来啊,看座。”
潘孀妇接过方剂,取过纸笔细细抄得了,将之还给管事。
矮胖的江公公一揖到底,“皇上微服私巡,现在已离京一月不足,也是时候回京了。”
皇上捻须,微不成觉地点了点头。
管事接过方剂,谨慎翼翼地收在怀里。出了府衙,却并未直接去夫人开的酒楼,而是先去了自家相好,卖酒娘子潘孀妇的家中,献宝似地将玉版宣上抄着的方剂取出来,给相好的看。
待皇上移驾府衙,季大人先差人快马加鞭,着松江府卫所都批示使齐大人派人前来护驾,又休书一封,飞鸽传书于新上任的闽浙总兵,日夜兼程赶来,护送陛下回京。
府衙里的厨子,也奉了冰镇酸梅汤上来,何如皇上只喝了一口,便推开汤盏,对江公公道:“这味道,始终不及那日在桥头吃的那一盏。”
季怀礼一见,忙起家拱手:“臣请陛下移驾松江府衙……”
管事谄笑着一把抓住了潘孀妇的手,“说,娘子你如何谢我?”
而潘孀妇,待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整了整衣衿,抿一抿云鬓,带着家中的婆子,往县里最大,笙簧环绕,鼓乐喧阗的未醒居酒楼而去。
老大夫冲动不已,“实是夏季摄生之佳品!”
里头的矮瘦子得了皇上的旨意,表示宗冀放季大人进屋。
待皇上去云间九峰览胜返来,由新任闽浙总兵鲁世钦调派护送皇上回京的卫所精兵亦已到来。
江公公觑一觑皇上神采,见皇上微微颌,忙扬声道:“宣季知府觐见。”
季大人瞥了一眼捧着黄金呵呵直笑的夫人,脑海中动机转了又转。
那日他自西林寺出来,忙差部下跟紧了皇上一行,切莫跟丢了,待晓得了皇上的下榻之处,便微服前去皇高低榻的堆栈,敲开房门,在门口恭声对里头道:老爷,松江知府季怀礼求见。
皇上瞥了他一眼,“江公公但讲无妨。”
季大人这才放下心来,将方剂从速收回来,亲身交到夫人叶氏手里,“从速到府库里,按着方剂,取最好的来,夫人辛苦些,亲身盯着厨房做出来!”
皇上留下一句“季大人治下严明,治内百姓安居乐业,文人门生勤恳好学,朕心甚慰”,便由江公公同侍卫宗冀,与一千精兵,护驾回京。
松江的蒲月梅雨连连,皇上初时另故意吟诗作画,着季知府取了月望诗会那日文人学子的诗来,细细批评一番。但是不消两日,皇上便感觉湿热难当,不思茶饭,整小我都恹恹的。
季夫人那里晓得老爷一颗心提溜到嗓子眼,恐怕陪王伴驾一个不慎,宦途不保还是轻的,怕只怕要人头落地。伊尽管坐在罗汉床上,一双眼如何也舍不得分开面前的这一盘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