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妈妈便靠近了，听汤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将事情说了。
还是少爷得了东海翁老先生的青睐，收做了弟子的那回。
现在见方二少爷对自家蜜斯另眼相看，汤伯如何能不担忧？蜜斯少不更事，万一……汤伯不敢深想，只提示本身，收了摊归去，定要和家里的细心把他所见说了，叫家里的拿个主张。
若非如此，方家的门槛早被说亲的人踩平了。
亦珍此时正在茶摊里悄悄欢乐，她向母亲新学得的松糕，第一日拿来叫卖，便颇卖出些去。虽说这满街都有人卖御品酸梅汤了，但喜好她家酸梅汤的老主顾，还是还是会到茶摊前来，吃一盏酸汤子，见有新的松糕，多少也会赏光尝一块。
汤伯闻声亭子里方稚桐的笑声，昂首一看，见他一霎不霎地盯着蜜斯的头顶，心中一惊，忙清咳一声，扣问道：“方少爷感觉这新做的豆沙馅儿松糕味道如何？”
“附耳过来。”汤伯抬高了声音。
然后便带着书童出了闲云亭，悠悠而去。
方稚桐展开折扇，摇了摇道：“再包个十二块罢，四个一包，扎得都雅些。”
张大老爷身边的长随接过礼品去，张大老爷客气地拱手，“家父只是偶感风寒，方公子特地前来看望，家父老怀大慰。何如大夫叮咛，这几日须卧床静养才是，以是不能亲见公子，还望方公子包涵。”
方稚桐不由得悄悄点头，这小娘子家的茶摊，倒也不是那等束手待毙，独一味酸梅汤吊颈死的。反而很有些脑筋，仍卖她的酸梅汤，亦未曾张扬涨价，只另做了新奇糕点来，不怕没有买卖。
主仆二人一起说话，来到闲云亭里。
方稚桐自是不晓得僮儿心中的猜忌，只笑睇着垂不语的亦珍的头顶心，嘀咕：“这也换不来昂首一笑么？”
奉墨奉命，下到亭外，对着汤伯道：“今儿换换花腔，来两盏酸梅汤，两块绿豆沙馅儿的松糕，并两样茶果。”
方稚桐晓得先生年纪大了，身材安康要紧，自是见机，只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借口还要去看望同窗，自先生家告别出来。
方老夫人自是不信那游方和尚的话，带着孙子求见了方丈方丈法扁王，将事情前后颠末说了，法扁王只说：佛法无边，信则有，不信则无。
方稚桐到了庆云山庄，向门上递了拜帖，不消半刻，门上便开了角门，请他入内，有穿着朴实的下人将他引至一间花厅，上茶，请他稍坐。
亦珍一愣，随后白了他一眼，心道：与你何干？
方员外彼时刚出了孝期，娶了少时订下的姑苏胡家二房的嫡三蜜斯为妻，生下嫡宗子不久，遂禀过了老夫人，带着两船店里的绸缎棉布，出海到外洋去了。如此音信全无足足隔了三年之久，才带着满船的银财帛物，回到松江。厥后方员外用这笔银钱打通了松江府高低枢纽，又捐了个员外郎的闲职，买卖今后一帆风顺，遍及大江南北，远及外洋。素时修桥铺路，建学施粥，博了个方大善人的隽誉。
公然还是汤老丈茶摊的酸梅汤味道醇厚酸爽，方稚桐轻喟。
方稚桐取过汤盏来，轻啜一口，微微眯起眼来，回味半晌。
只一次。
这方少爷往景家堰底的庆云山庄，师从东海翁习字，仇家也不过一年工夫，因下了学，经常与同窗到他的茶摊来，夏吃梅汤，冬饮热茶，如此一来二去就熟了。汤伯便将街坊邻里说的这些个传闻，都记在了内心。
这方公子本年十五岁，比自家蜜斯大了两岁，乃是松江府鼎鼎驰名的大善人大富贾方员外的嫡次子。
这会儿俄然闻声头顶上有人如此一问，下认识昂首，望进一双乌亮带笑的眼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