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贵娘带着丫环蒹葭经禀,走进方夫人屋里时,方夫人正同赵妈妈在挑绣样。见鲁贵娘出去,便放动手中的绣样,朝她招手,“贵姐儿来的恰好,快看看,这几款绣样,哪个更好些。”
方稚桐感喟一声,坐回椅子里,重新执笔,持续写先生安插的策论。只是那满纸的墨迹在他眼中,俄然变得索然有趣起来。
“蒹葭,服侍我换衣。我要到姨母屋里存候去。就拿那件新湖水绿顾绣襦裙。”鲁贵娘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4ooo+更新奉上~</P></DIV>
“儿子恭送母亲。”方稚桐将方夫人送出版房,然后冷静关上门。
栖梧院守门的婆子本来掇着条凳子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嘴里哼着草台戏,正欢愉安闲,忽而远远瞥见有人向这边走来,揉了揉眼睛,细心一看,竟是夫人带着人过来了,刚想起家往院子里通报,赵妈妈一个箭步就逼上前去,扯了守门婆子的腕子,“何崇家的,瞥见夫人来了,不上前见礼,跑甚么跑?”
那以后,她从未听母亲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入宫的事来。
方夫人的目光一厉,“奉墨,你胸口揣的是甚么?”
拦轿喊冤,金銮殿上告御状等等手腕无不使将出来,闹得满城风雨,一时蔚为笑谈。
鲁贵娘挑眉一笑,“你去探听探听,表哥平日里爱吃些甚么吃食。这秋试期近,饮食上头需得格外细心谨慎,别教家里那些粗心粗心的下人带出来甚么不洁净的东西,吃坏了表哥,那可如何是好?”
方稚桐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
方夫人一摆手,拾阶而上,来到书房门前,小扣了两下,随后排闼而入。
“那里有要你下厨的事理。”方夫人嘴角带笑,望着鲁贵娘,如何看如何对劲。
“桐哥儿,娘来看看你功课复习得如何了。”
随后带着赵妈妈和鲁贵娘及丫环婆子,一行人往方稚桐住的栖梧院而去。
方稚桐听了,心说不妙,母亲这只怕是要作了奉墨。刚筹算出声替奉墨讨情,奉墨却已经先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书房的青砖地上,“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赵妈妈接过油纸包,翻开一看,见里头除了两张碧油油的苇叶,再无旁的,想是里头的点心已经被吃掉了。
诚如母亲所说,外头的吃食,不过是贪个新奇。他一定就必然要吃着奉墨带返来的吃食,只是每当奉墨返来,等候他自怀里取出新奇新奇的点心时的表情,是他一日当中,最最愉悦的时候。
方夫人一转眸,拍了拍她的手,“看在表蜜斯替你讨情的份上,念在你是初犯,今次便罚俸三个月,以示惩戒。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这还只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内宅妻妾间便已斗得你死我活,不成开交。如果深宫当中,只怕此中的各种,更叫人不寒而栗罢?并且过年时候,她曾随母亲进宫去给宫里的娘娘存候,遥遥地瞥见过皇上,那是个上了年纪,身材福,脸孔恍惚的老男人。一群或者韶华老去,或者正芳华幼年的女子,为着他的到来,莺莺呖呖,极尽和顺娇媚之能事。
十五年前,先成国公夫人与妾室同时有妊,又同一日作。先成国公夫人与妾室各生下个孩子来,先成国公夫人产后血崩而逝,而妾室虽顺利出产,只是生下来的孩子孱羸肥大,不出三天也没了。成国公悲伤欲绝,若不是先夫人生的孩子尚小,要人顾问,他怕也要随先夫人去了。
成国公天然是咬死了也不认的,命人狠狠地打她,赶得远远的。但是先国公夫人娘家一听,不干了。自家的女儿嫁畴昔,好好的生个孩子便没了,嫡子交给个贱妾扶正的妾室扶养。因是国公府内宅之事,他们不好说甚么,现在有了因头,如何能不闹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