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忍住了伸手取拿的欲望。
孙大郎的话音刚落,桌上的氛围便凝固了。
何况,他已是在家里吃过了才出来的。
当然不一样了,三房的铜板是三房的。她的,是她爹给她的。但是心急之下,阿年一下子说不出来这么顺畅的话,想要争,可嘴巴跟不上来。
阿年心中犯怵,没敢再有所行动,乖乖坐下。
慧娘抖着身子,惶恐不已。她晓得,阿爷定是看不起她了。可她也没做甚么,不过是,拿了阿年一贯钱罢了。阿年的钱,不就是她们家的钱吗?她只是,拿来用用啊……
“这有甚么。倒是我胡思乱想的,打搅你们一家人用饭了。”事已至此,孙大郎便不幸亏陈家多待了。固然陈家人几番开口留他,孙大郎也不美意义留下。
陈大树心肝一颤,判定闭上了嘴。
“那好。”文哥儿也是个好哄的,哒哒地就归去了,没叫人担忧。
孙大郎发觉到氛围不对,更加感觉今儿是来对了,将那一贯铜板往桌上悄悄一搁:“陈叔,我看这中间怕是有甚么曲解,或是我家闺女听错了也是有的……”
“这小侄女,说话如何跟蚊子嗡似的,都快听不见了。女儿说话声是不能大,可这么小,人家还觉得你心虚呢。我夸你你心虚做甚么?还真是不由夸。”
阿年负气:“不一样!”
王氏欲言又止。
实在是这铜板太多了些,足足有一贯。平凡人家,那里会这般舍得,用这么多银子换一支女儿家戴的簪子。便是他们家稍稍敷裕些,也是被女儿磨了好久,实在没有了体例才咬牙买下那簪子的。这陈家,家底还远不如他们家呢,又那里能舍得?
陈有财沉默了半晌,忽而笑了一声,不似先前凝重。他将铜板还给孙大郎:“没有甚么曲解不曲解的,这铜板,原就是他们伉俪俩攒下来给慧娘买簪子的。你也晓得,小女人家家,最爱那些珠花簪子的,上回她见着你家女人有,转头便返来嚷嚷着要。”
“那里不一样?”
“你没事儿,你好着呢!”陈有顺说得咬牙切齿。句句戳着人家的肺管子,还问如何了,他如何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哟。
这外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也都不必藏着掖着了。陈有财将筷子往下一撂,饭桌上的人都停下了行动。王氏自方才孙大郎说了话,便一向没有好神采,这会儿见爹生机,便将文哥儿抱下去。
出了如许的丑事,世民气里都不大舒畅。慧娘更是恨不得挖条地缝钻出来,这会儿的她,就像是被揭了一层皮一样,赤・裸・裸地透露于人前,没了脸面,也没了庄严。
陈大树还在那儿念叨:“慧娘生在你们家,可真是好福分。不过,如果我们家有慧娘如许的女人,必定也疼着宠着。谁叫我们慧娘最懂事呢,又懂事,又听话,谁不夸着呢,不像我家那臭小子。是吧慧娘?”
这会儿陈有财父子两个都在,一家人便是表情再庞大,也没有透露半分。陈有顺看出了点儿东西,却只当作不知。
“一贯钱,今儿早晨你就亲身交给阿年,听到了没?”
李氏也让芸娘归去,至于萧绎,他也是个外人,不等李氏开口,便直接出去了。至于阿年,她是被偷的阿谁,谁也没想叫她出去。再者,世人多少还是晓得阿年的脾气的,多数时候都好说话,只是犯到了她的倔头儿上,便是九头牛拽着她,她也是不肯走的。
陈大河:“……”
王氏心一沉,看着坐在陈有财身边的阿年,指甲掐进了手心。
“是……是……”慧娘干笑两声,一粒粒地数着米,忐忑地咽下。
话是对着陈大河说的,但是眼神却落在王氏身上。王氏晓得爹这是在敲打她呢,只是今儿这事是他们三房不占理,再多的委曲也受了,王氏咽了一口气:“行,我们出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