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楼探手一抓,青玉狼毫笔立时飞起,落入掌中,一张光彩温和,纸色净白的生宣也随之飘来,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托住,漂泊在苏玉楼的身前,悬而不落。
或许在绝大部分江湖中人的设想当中,这位权势滔天的款项帮帮主,住的是宫廷殿阙,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玉食。
想起那种好似被千兵万刃戮体分尸的可骇感受,诸葛刚仍然感到脊背发寒,心不足悸。
诸葛刚咬着牙,神态痛苦,面色更加惨白,几近没有半点赤色,他声色沙哑,衰弱开口。
此中一人穿戴杏黄色的长衫,边幅斯文清秀,神情冰冷冷酷,负手立于上官金虹的左边。
而当“第一剑客”雪鹰子败于折兵山的动静传出以后,江湖为之震惊,最后那些鼓起勇气的人,也开端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实际却与绝大部分人的设想背道而驰。
那是一双灰色的眼睛,没有感情,没有生命,暮气沉沉,暗淡一片。
这人间,想要当上官金虹影子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做上官金虹影子的人只要一个。
他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立在上官金虹的身后,气味仿佛也与上官金虹的气味连接在了一起,不分相互。
“尊驾的话,我定会一字不差,照实禀报帮主,若无它事,我等三人便先行告别了!”
静,静的只剩下四道如有若无的呼吸声,除此以外,全部屋子再无其他声音。
这时,也不见苏玉楼如何作势,笔架上的一只青玉狼毫笔无端跳起,飞转如轮,笔尖入砚触墨,左摇右摆,转眼之间,乌黑色的狼毫已被染成了墨色。
折在这座山上的兵器多如牛毛,折在这座山上的人也数不堪数,至于那些想要踩着折兵山,一步登天的人,现在已经垂垂变少了。
出了花厅,刚走了不到一百步,刚才还好好的诸葛刚浑身一颤,金铁拐杖持握不住,身子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荆无命!
别的一人身材颇高,脸上有着三条刀疤,最令人谛视,也最令人见之胆怯的倒是此人的眼睛。
战书!
诸葛刚眉宇一皱,略作踌躇以后,还是伸手接过了这张劈面飞来的宣纸,定睛往上一看,白纸黑墨,题有一字。
两个年青人。
“别的,再给我替上官金虹带句话,不消他来找我,一个月后,我自会前去寻他,一个不错的敌手,值得我去为他送终!”
一间简朴粗陋,家徒四壁的屋舍中,上官金虹坐在一张普浅显通,乃至有些陈旧的木椅上,神采略显凝重。
上官金虹之子,上官飞!
这类可骇感受,他只在数年之前,从上官金虹身上体味到过。
诸葛刚三人固然不明其意,却也不敢开口打搅。
江湖,是一个奇异的处所,一日之间,功成名就者有,一样的,一日之间,身败名裂者也很多。
面对上官金虹,诸葛刚固然瞧不见无形的龙凤双环,却感遭到了无形的龙凤双环,它们无所不在,无处不至,仿佛只需上官金虹意念一动,这些无形的龙凤双环就会立即摧毁他无形的精神,无形的灵魂。
恰逢此时,苏玉楼已提笔书完,袖袍一挥,柔风送出,宣纸平空转了一个大圈儿,向着诸葛刚缓缓飞去。
至于燕双飞,没人在乎,没人提起,一个死人对于款项帮而言,一文不值。
......
正所谓主辱臣死,高行空两人闻言,面色胀红,忍不住就要开口怒骂,却被诸葛刚抬手制止。
此时现在,他的手里握着一张宣纸,纸上写着一个“战”字。
“既然他要来亲身寻我,那么,我便在这里等着他,瞧瞧他到底是来送命,还是给我送终。”
离他较近的唐独面色一惊,赶紧将他扶住,失声问道:“你这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