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若狂道:“我就晓得是姑姑!我就晓得!”
“哼,”豪格毫无兴趣地将那画顺手一扔,点头哧道,“长得美又有何用?也不过是个五谷不识,四体不全,毫无文采之人,底子比不上我姑姑半分。”
范文程从速拿过来一瞧,上头写得是五个大字——无知者恐惧。那行云流水的笔迹,笔锋劲道,跟先前的鬼画胡的确判若两人。
“姑姑放心,阿玛一点儿都没有虐待他们,索尼那家伙,现在都是‘一等侍卫’了呢!”
豪格骤地站起来,扯开那宣纸,正要发作,待看清上头的笔迹后,竟是一脸瞠目结舌。
“是索尼!姑姑还记得吗,文馆阿谁自发得是‘小老头儿’。”
金屋藏娇……这个词用得还真是奥妙。
“姑父才不会生我的气呢,姑父对我可好了……”说着持续张牙舞爪地自娱自乐起来。
豪格又缠着她问:“姑姑,倒是你,你过得好不好?先前又为何要装疯卖傻?”
他听罢,好似悟出了甚么,声色异彩:“听范学士一言,受益匪浅,多谢了!”
海兰珠嗤笑,“你这小嘴甜起来,可真像你阿玛。”
豪格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问:“你到底是谁?”
“嘘——”海兰珠捂住了他正喝彩的嘴,细心地叮嘱道:“豪格,这件事情……你谁也不准说,就算你阿玛问起,也必须三缄其口,明白了吗?”
“这——这是姑姑的笔迹!”
“当然了,我现在可真的是男人汉了,个头也顿时就能超越阿玛了!”
海兰珠却置若罔闻普通,泰然自如地持续在涂涂画画,嘴里还哼唧着小曲儿。
范文程见她把好好的书案都给弄得脏兮兮的,无法道:“你再如许,难保四贝勒返来见了不会置气。”
“待会儿见了就明白了。”
豪格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解,“姑姑,你的边幅……完整变了,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索尼……”海兰珠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欣然道,“赫舍里氏一家,现在可都安好?”
“真真假假,如梦如幻,到头来……又有甚么所谓呢?随世人说去吧。”海兰珠收起哀色,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脸,“瞥见你长大了,懂事了,姑姑才高兴呢。传闻你现在已经能兵甲上阵,跟着你阿玛出征了,但是真的?”
海兰珠喟然长叹。
海兰珠独安闲碧落阁里住了十天,白日范文程会来找她,跟她聊些高深莫测的时势,另有汉人的诗词歌赋,她底子听不明白,只能用手蘸着笔墨在宣纸上乱涂乱画。
海兰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懂就不要胡说。”
只见海兰珠一愣,脸上回转了千百种神采,最后还是一只手落在他的头上。
海兰珠早就坐在书案前,等待多时了,倒是对先出去的豪格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羊毫夹在耳朵上,兴趣勃勃道:“范先生,我们本日画鸟儿吧!”
“我还是喜好之前的姑姑,”豪格捏着下巴,退开两步细细打量了一番,“不过确切变美了很多,比我额娘还要美那么一丢丢。”
“那好,本日我就瞧瞧,到底是个如何的神仙,能把阿玛给迷得神魂倒置。”
“不装疯卖傻,只怕姑姑活不到本日,更见不到你另有你阿玛……”
好伐,对牛操琴,不过如此了。连着几日下来,都不见起效,范文程也没辙了,只好请豪格来帮手。这一年来,他在四贝勒府上给大阿哥讲课,两人也算是良师良朋了。听豪格说,先前的范先生,整日念叨的除了四书五经,就是唐诗宋词,好生无趣,瞧见他就头疼。范文程便筹算给他讲些风趣些的事情,天文地理,曲艺杂谈之类的,谁让他一人在东都城也愁闷得紧,恰好把那些二十一世纪才趣事儿当作天方夜谭讲给他听。没想到豪格对此感兴趣至极,态度大变,每日都缠着他要听故事。十六岁,恰是人的平生中求知欲畅旺的时候,可贵有小我能说说话,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