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印走后,李永芳单独又在厅堂里坐了一会儿。
“如果抚顺打起仗来,我是本身难保,你……”他瞥了我一眼,“我不管你是甚么来路,如果□□哈赤翻脸不认人,我便把你五花大绑从抚顺城墙上扔下去,明白了?”
在我得知了这群商贾人数浩繁,不下八百余人时,立马起了狐疑。因为我再清楚不过,这是皇太极惯用的招数,浑水摸鱼,里应外合……这一招,万历三十五年,灭辉发的那一战,他就用过了。
“张总兵说,这一招是声东击西……可叶赫和抚顺,是唇亡齿寒,不夺抚顺而先攻叶赫,便会堕入两面夹攻,我有种预感——”
李永芳紧紧地盯着我,“这第一战,会在抚顺城打响。”
当日,蒙古宰塞和暖图各部从辽河解缆,到达抚顺入城讨赏。据王守道传来的动静,这群蒙前人少说也要三四千号,个个披甲戴胄,那里有来讨赏的做派?抚顺城的守军,光是对于这群用心叵测的蒙前人就□□乏术了,哪故意再体贴马市外头那群来源不明的商贾呢?
“李将军,眼下是兵临城下,你必须从速拿主张啊!抚顺不能拱手让给建匪!就算是逃亡一搏,我们也要守住!”唐玥顺说道,“抚顺陷,我们有何颜面去见皇上!难逃朝中那些大臣的口诛笔伐,到时只怕亦是一死啊!”
“李将军,一刻都不能等了!”王命印火急道。
我看着这幅景象,心如刀割。
这篇告天文传到将军府时,李夫人和二位公子还没能来得及上路回籍。李延庚固执不平,嚷嚷着要留在抚顺跟李永芳一起守城,不听凭何奉劝。以是本来明天就该解缆的,李夫人不舍心扔下这个大儿子,便一向迟延到了现在。
我颤抖着答复他。
李永芳倒是点头:“王千总,建州当日誓师两万,千真万确,如何能够只要五千人?”
他既然晓得的建州的企图,却没有将此设法奉告王命印,乃至张承荫,这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一个没有后路的决定。
“明日我会将夫人和两位公子连夜送回铁岭故乡,而你——不要想着趁乱逃窜,只要抚顺城一日不破,你就得留在这将军府。”
“建州女真在,豪杰还复来……大金国汗,威如天神……”
“抚顺城,易守难攻,六千加三千,也不太小一万胡酋。我们守军两万不足,先发弓箭手,只要城门不破,谅他们也爬不进这抚顺城来!”王命印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永芳神情板滞地问:“他们在喊甚么?”
此时,城外又想起了一声号角,五千兵士的气势,却有人上万人般,号令声滔天……这是我再熟谙不过的号令了。
这一天早晨,全部抚顺格外的温馨,有如暴风雨前的安好。
来抚顺两年多,李永芳终因而撕破了这层纸。
“伏兵领将乃胡酋的八子——皇太极!”
李永芳不由分辩将我拉着上了他的战马,一起奔驰到了城门口。一起上到处都是捧首乱窜的百姓,有的瞥见了李永芳,还扑倒在地,大喊着:“将军,救救抚顺吧!救救我们吧!”
我心神震颤,他——真的就在城外!
而更让我对局势有了清楚熟谙的是,这个时候,李永芳竟然没有彻查这上百号人的来路,就这么让他们驻扎在抚顺城外。到底是他真的粗心,还是故意为之呢?
至于我,李永芳并没有因为情势紧急而掉以轻心,我被收押在将军府上,没法自在行动。
待到了城东城门口,只见赵一鹤、王命印、唐玥顺等部将都在,一墙之隔,外头是滔天的号令声……建州的号令声。现在城门虽是紧闭,但这一出守城之战,却不是那么轻易打的。即便是现在去广宁乞援,这援兵就算日夜不歇,在路上也起码要一天的时候……抚顺,撑得了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