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刘虎就指了指路边儿上一块上好的水浇地:“这块地,本来是老李家的,他家两个儿子三个女人,大儿子早夭了,三个女人远嫁,过得也不快意,那年他家小五子腿断了下不了地,老爹都六十多了还跟着他媳妇下地种田,成果呢?人家黄家直接围了水源,楞生儿地不让这老弱妇孺浇地,这一年打出来的那点儿粮连缴赋税都不敷,最后这块地被压了七成的价,直接被黄家买了,小五子他老爹想不开上了吊,小五子本身呢?现在成了黄家的耕户。”
“那是当然,你没看方才县衙内里县尊阿谁做派,嘿,这新来的县尊固然年事不大,但是不好惹啊,你看黄县丞都不敢和他叫真儿。”
囚车拉人犯啊,并且拉的还是乡贤的家眷,这大明朝百姓最喜好看的桥段,就是为富不仁的乡间恶霸被法律的铁拳惩办。
大快民气啊!
王元是个新来的衙役,没见过甚么大阵仗,还是摸不清这里的事儿来,看着四周乌央乌央跟着出城的老百姓,就有点儿懵逼,切近了自家班头,有点儿谨慎地问道:“刘老迈,这黄家平素在我们县里,也是有了名儿的好人家啊,黄仁安黄老爷子的明恒也不差,如何就要拿人家百口了?”
“滚滚滚,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谁和你打这个赌?老子下了值,去城东赌一回都比这利落,都灵醒着点儿啊,别让刘头儿发了火儿。”
刘老迈叫刘虎,端庄的庄户人家出身,受了汲引才做到壮班班头的位置上的,算得上这个年代屌丝逆袭的代表了,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还留这个大胡子,本年已经四十多了,对于这官方的烂糟事儿,那可真是见的多了,听了王元的话,当即就是嗤笑了一声:“好人?!我呸!”
王元的眼睛闪了闪,脸上就闪现出不平的神采,读过一点儿书的人老是以为本身很有观点,一旦构成了某种看法,就很难窜改,毕竟他上私塾那几天的时候里,私塾的教书先生但是变着法的夸黄家好人。
…………
“看来县里是盘算主张要办黄家了,嘿,过瘾呐,我们也有一天能和黄家如许的大户人家作对了。”
王元闷着脑袋点了点头,下去传话儿去了,他家里也不是啥有钱人家,在私塾读了几天的书就没钱了,别说给人代写手札之类的伴计了,他本身连字儿都认不全,写出来的东西就和狗爬一样,以是也就只能仗着本身还熟谙几个字,在县衙内里某了个差事,这班头刘虎但是他的顶头下属,那是分毫不敢获咎的。
二十来个壮班的衙役带着三辆囚车出了县衙,直奔城南黄仁安家的宅子去了,阵容浩大,比起早些时候杨尚荆出门都要大上很多,一起上老百姓那叫一个啧啧称奇,毕竟之前县令审案的颠末已经传开了,还很有些神话的味道;毕竟这黄岩县前任知县和前前任知县被乡贤和佐官玩的和木偶似的,底子就没有阿谁本领挥动起独裁的铁拳来,囚车这东西老百姓们都多久没见了?
和王元不一样,剩下这帮壮班的衙役可都是老油子了,一听上面这么叮咛一个个的都暴露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暮年间他们受了县丞黄成、主簿刘琪这些人的委派,可没少干近似的活动,不过当时抄的都是些没甚么跟脚的小地主家,或者干脆就是去坑害布衣老百姓,谁叫他们不长眼睛,让黄家、张家这两家老爷们的地连不到一块儿去呢?这本身家的地内里多了几块泥腿子家里的田,这就和穿戴白衣服上溅了两个泥点子一样,太特么让人恶心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瞥见刘头儿冲着王二彪使了个眼色,这个一样五大三粗的衙役撸了撸袖子,大步流星冲上前去,也不打门环,冲着大门就是一脚,恶声恶气地喊道:“老黄家,你们家的事儿发了,敏捷点儿滚出来和我们走一趟,县尊明天要提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