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荆也没多做挽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往外走:“鲁经历星夜兼程,辛苦,辛苦。”
喊完了,两个士子是膝行向前,来到了鲁延达的面前,将手中的万民书往上一送:“此乃我黄岩县父老乡亲的万民书,还望臬司上官过目。”
一个士子大声喊着话,一脑袋就磕在了地上,前面的老百姓呼啦一下也跟着叩首,整齐不齐地喊着:“请杨县尊留任黄岩县!”
“轩臬台派鲁某前来过问此事,也不是信不过杨知县,只不过军国大事,还是慎重为妙啊。”这个经历姓鲁名希字延达,本年四十多靠五十的年龄了,也不是进士出身,就是个举人,这辈子估计也就在正七品上熬到致仕了,走了大运才气调到隔壁布政使司持续做经历——一样是经历,承宣布政使司的是从六品,提刑按察使司的是正七品,升了一格嘛。
说着话,杨尚荆从桌上拿起一把倭刀,“呛啷”一声抽出半截,映着黄岩县中午的阳光,反射出一片金黄的色彩:“这倭刀,当真锋锐无匹,当日如果人带的稍少了些,只怕就要被冲乱了阵型,连戬本身这条命,也是要保不住了的。”
另一个士子大声说道:“杨县尊上任黄岩县固然不久,倒是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现在又立大功,定然不日升迁,我等黄岩县父老虽不忍毛病了县尊宦途,却也想本县海晏河清,还请臬司上官成全。”
“也不过是忠心任事罢了。”鲁延达感慨了一声,跟着杨尚荆往外走。
杨尚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鲁经历那里的话,谨小慎微,乃是我等为臣子的本分,岂能有半分草率?也是天子洪福庇佑,那条山路刚好合适伏击,戬又是以重兵将其合围,弓箭手占有两侧高地停止攒射,巡检司弓手又奋勇向前,以长欺短,这才有了当日的大胜,如果再遇倭寇,戬可不敢轻言必胜。”
“还请臬司上官成全!”底下的老百姓跟着喊,这一次倒是整整齐齐。
刚送走台州府阿谁师爷的黄岩县县衙,在四天以后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都是当官儿的,他当然晓得民望是个甚么狗屁东西,他只是在惊骇,一个上任不敷三个月的知县,就对本县有了绝对的掌控,只是多么的政治手腕?!
鲁延达目光扫了扫地上的人群,内心就打了个突,因为不知何时,一队穿戴胥吏、衙役服色的,也在人群的另一边跪下跟着山呼,他扭过甚来看了看一脸安静的杨尚荆,不由得就有了一点惊骇。
“杨知县过谦了,我浙江一省,自备倭以来,虽有胜绩,却也是惨胜居多,轩臬台虽是从严整饬吏治,却也没制止大嵩所悲剧啊。”鲁延达摆摆手,很有感慨,杨尚荆能谦善,他却必须吹嘘一下,“本日见了这倭寇所用的甲具、兵刃,并腌制的头颅,方知这倭寇却也不过如此,我大明还是有杨知县这般的贤臣。”
两人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县衙外,一个七品的经历也不成能带甚么仪仗出来,就两个亲随和四个捕快,一会儿去了黄岩县的船埠,上了官船直接走了就是了,但是一出县衙,鲁延达就愣了一下。
杨尚荆那封报捷的文书,在台州府就压了三天,送到了杭州府以后,又在臬司那边压住了,算来算去总能迟误出十天的时候了,再不往京师送,也的确是过分迟延了。
臬司下来的经历,也是个正七品的青袍官儿,就是为了打问一下杨尚荆在城东的那场战役到底是否失实。
鲁延达的手就是一颤抖,他就一正七品的芝麻官儿,算个毛的上官?可这会儿,他也说不出甚么,只是接过万民书,一边草草地看了一眼,一边儿说道:“杨知县现在还是黄岩县知县,藩司、臬司并未收到吏部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