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荆这边方才研好了墨,就瞥见穿戴一身巡检司弓手服色的杨二走了出去,他前日里刚被杨尚荆赐了一个名唤作“杨勤”,整小我的精气神都往上面拔高了一大截,这会儿一头的汗水,顺着鬓角、额头往下淌,整小我带着一股子热风:“少爷,船埠那边来了一条南京过来的船,说是奉了魏国公家公子的号令,来给少爷送东西了。”
杨尚荆听了这话,渐渐地点了点头,思虑了一番以后,顺着忠叔的话往下说:“加上戬这身份,家中大人又有都批示使的官衔世袭,由戬这边动手,也不会平白恶了勋贵武将那边,外朝文武通力之下,莫说一个金英,便是陛下也不好力推此事。何况现在徐珵已抵福建,京中投奔内廷之人固然很多,能看懂局势的却也未几。”
洪熙朝以来,三杨内阁一向在推的“文臣监军”,实际上就是一种很较着的表示。
停顿了一下,忠叔减轻了语气:“些许火药,不过是小事罢了,这宦途通畅,才是真正的大事。”
民意嘛,还是要从乡贤那边找的,不然一帮泥腿子连话都说倒霉索,递不上去状子,直接往台州府府衙前面一跪,台州府的那位知府还不得被吓傻了?毕竟不法上访这事儿吧,被告的民气惊胆战,受理的民气忙意乱。
当时为了出京,他但是一拳砸死了金英的顶级家奴,金英不趁着这个机遇整他一下,那都对不起他这个内廷二把手的身份,而一旦进了诏狱,那可真是羊入虎口,谁开口都救不了他,落下一个“被他杀”的结局应当是最好的。
“少爷无虑也。”忠叔笑着摇点头,“内阁诸公又不是泥捏的,又岂能看着少爷入了火坑?何况少爷在外立了这般的功劳,定然是要好好讲究一番的,陛下新开了银矿,想必也要好生和缓一下内廷外朝的冲突。”
忠叔眼睛一亮,点头说道:“倒是功德,老仆这几日恰是得闲,也好去那乡间转上一转,和乡贤富户好生聊上一聊。”
“这批货大抵有多少?”一边儿往外走着,杨尚荆一边问杨勤。
“也不过‘民意’二字罢了,只消辖下乡民、士子去请愿,少爷这边再使些力量,总归是能留下的。”忠叔笑了笑,胸有成竹,“有了这般功劳,再有民意相邀,上面也定然会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