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真正的傻瓜。”秋惊寒含笑应道,眸中却微微潮湿。
秋惊寒当然明白他眼中的深意,微微一惊,丢了长巾,有几分无措的应道:“你……我……”
慕致远探身取了温水,一手握着杯子递到她唇边,一手摩挲着她带着伤痕的的背,像只满足的猫,眯着眼睛吐出两个字:“你猜。”
“傻孩子。”
钦天监监正惶恐失措地进宫禀告此事,圣上抚掌而笑:“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遨游四海以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百鸟朝凤,大吉!赏定北王千里马一匹!”
慕致远垂首暗笑:“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东夷,尚鸟。百鸟朝凤,能不大吉麽?”
结婚当日,圣上主婚,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即便是多年后,那场空前绝后的婚嫁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由此,圣上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登坛拜将,授虎符、帅印于定北王秋惊寒,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军政,掌挞伐。
他拉住她,拥入怀中,在她颈间蹭了蹭,忍不住收回满足的感喟。贰心心念念的女子,如此夸姣的女子,终究成了他的妻,成了伴随他平生的那小我。
钦天监定的日期是正月十五,仓促得不像话,朝中大臣纷繁暗自猜想慕致远是否失了宠任,引来几位元老的嗤笑,火线战事吃紧,秋惊寒出征期近,不过是不得不如此罢了。公然,圣上怕秋惊寒受委曲,亲身筹划婚事,犒赏流水般抬进将军府,金银珠宝、古玩书画、宝马香车、笔墨纸砚不计其数,代价连城。崔太傅最心疼秋惊寒,命崔显星夜赶回淮安,带来整整八十台嫁奁,俱是些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本来喝过水,眯着眸子昏昏欲睡的人儿因他这两字硬是撑起眼皮,俯身在他肩头留下了两颗深深的牙印。
“是啊,走了。”太傅波澜不惊地应道。
“长安天然是但愿娘舅能够在京中长住久留,但是您毕竟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又岂留得住?此番劳您进京调停,长放心中已是极其惭愧与不安。”秋惊寒张目对日,用手遮住了刺目标阳光,也遮住了泪盈于睫的脆弱。
秋惊寒见他还墨发在滴水,扯太长巾侧着身子给他擦拭,温声道:“将来,你不会悔怨麽?”
正月二十,秋惊寒将淮山叫到跟前,问道:“我将出征东夷,欲造势,该如何?”
“傻瓜,凭你夫君的聪明才干,这还需求跟别人学麽?”慕致远悄悄地抚摩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乖,睡吧,天亮还要进宫谢恩呢。”
“旷达号称‘秋惊寒身边第一人’,并非浪得浮名。你在燕北的这些年,淮安崔氏鞭长莫及,他把你照顾得很好。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娘舅对他谦逊三分。观他比来办事,不丢脸出为人朴重谦逊,心机周到,待人接物,一团和蔼,高低之人,无不悦服。娘舅虽有几分薄名,但不是冬烘,哪有那么多的家世之见,无妨把你的设法说来听听。”崔太傅循循善诱。
过了一日,圣上再次拜访将军府,终究得以见到秋惊寒。
慕致远固然胡作非为,但疼惜秋惊寒赛过本身,将崔太傅的话牢服膺在了心底。以是,秋惊寒胳膊上的守宫砂还是无缺无缺地在那边。
前院觥筹交叉与后院的沉寂平和构成光鲜的对比,黑妞奉侍秋惊寒下卸妆、沐浴、换衣,待秋惊寒用过点心以后,便被遣去了前院与将军喝酒玩闹。沈黑妞夙来爱热烈,秋惊寒也不肯拘着她。
秋惊寒着了一身绛红色的罗裙研读兵法,红颜白发,烛光摇摆,在窗帘投放工驳的倩影。她一贯清冷,性子冷,衣裳也素净,绛红色衬得她洁白如玉,若说昔日的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那么此时的她便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