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只带他们仨,自有我的考量。军中水上工夫另有比他们还好的麽?爷又不是去兵戈,人多了反而不便于行事。”秋惊寒口气不容置喙,“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再去。”
“文公子这是吉人天相。”傅二爷笑道,“那崔公子呢?”
梁文锦等三人并未修练内家工夫,只觉血气翻滚,震耳欲聋,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身子不至于摇摆。
梁文锦与秋惊寒说的处所都是州,而他说的是县,姓甚名谁也不肯奉告,多少有几分想蒙混过关的意义。
“这攻心计,一个接一个,倒也有几分意义。”梁文锦笑道。
约过了一刻钟,四人再次呈现,秋惊寒素衣如简,银色长发用一支代价不菲的碧玉簪盘了起来,头顶还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腰间挂了一支玉笛,行走之间衣袂飘飘,有隐士侠客之风。梁文锦换了锦衣华服,头戴金丝镶边大红獭皮狐绒帽,大红金边镶绣滚花披风,罩绿棉袍,上绣牡丹环飞蝠,红丝镶边,腰缠金丝嵌玉带,足蹬犀牛皮靴,靴上金丝绣牛头,栩栩如生。衣领与袖口都绣着金色的兰花条纹,针脚精密,高雅贵气,一针一线,一枝一叶,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适意,透出低调的豪华。黑妞与莫问都是仆人打扮,黑妞扮作一名老妪,脸上黑得油光发亮,佝偻着腰,手中拄着乌黑乌黑的盘龙棍,的确是丑出了新高度,看了第一眼绝对不想看第二眼。莫问一身劲装,手里握着一支长篙,头顶戴着草帽,脚上穿戴草鞋,透出几分精干与落拓,像护院,又像船夫。
沈翊惊诧,复又恍然大悟。
“失礼之处,望包涵。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公子出身何门何派?”青衣丁壮又问道。
她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不容变动了。
“鄙人姓文,名金帛,雒阳人氏,在扬州与徐州一带做些丝绸茶叶买卖。”梁文锦笑道。
隔得甚远,忽而听到有人扬声号召,近如私语:“远道而来的高朋,我们主子被您的笛声所吸引,可否过船一叙?”
“崔长安,淮安人氏,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秋惊寒含笑道,“不知中间如何称呼?何方人氏?”
自古官方便有传闻: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二人问答间,划子借着秋惊寒先前点足起家的力道顺水而来,在与楼船相撞的尺寸间稳稳愣住,船上之人面不改色,行动如常。
比起人鱼的靡靡之音,笛声清爽活泼,淡远高超,不加雕饰而风情万种,顿时人鱼歌声的魅惑被洗涤得荡然无存。
夜色沉寂,血月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歌声由远而近,靡靡之音不断于耳。梁文锦面色发白,垂垂有些吃不消。秋惊寒解下腰间的笛子,悄悄挨着唇边,渐渐地起了一个调,是一首江南小调《苏幕遮》,在那悠长的笛声中,面前仿佛呈现了袅袅不断的消暑燎香,屋檐鸟雀呼晴,窗外风荷扭捏,水面清圆,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荷塘一片新晴风景。浓浓的思乡情,向荷花娓娓道来,如成心,若偶然,令人神眩。
黑妞呀然一惊,梁文锦与莫问亦悄悄称奇。
“比来听江湖朋友说,渤海之滨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崔某想见地见地,刚妙手头也有点紧。”秋惊寒安然隧道。
“家师已归隐多年,不问世事。长辈下山时,曾经立下重誓在内行走,永不提师门。”秋惊寒微微一拱手为礼。
又是一个月圆夜,一轮通红的玉轮高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上,仿佛从鲜血中感化过普通,映得海面也一片猩红。
“就带我们仨,部属也以为不当!”梁文锦也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