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月还是怔怔的，脸颊紧紧贴住他的龙鳞，哪怕是冰冷的，也不肯阔别。
石碑早已不复存在，雪地狼籍一片，枯树冰块碎落混乱，就连树林也被夷为高山。
“……师兄……找不到了……”她本想在他面前不再那么脆弱，但是越是感遭到他就在身后，压抑的哀痛越是刹时决堤。
颜惜月听得他提及师尊，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手心。
“我……”
“夙渊，你不要分开我。”
她虽未说话，黑龙却仿佛感遭到了，闷闷道：“腓腓，跟仆人靠近些。”
“抵消？”昆逸真人近旁的弟子抢白道，“我们的云亮师兄另有承一道长可都是死在他们部下，如何能轻飘飘地就如许算了？！”
“妖龙好生傲慢！”昆逸真人本就有伤在身，激愤之下神采发青，竟连身子都摇摆了一下。世人仓猝围拢，更有人指责漫骂，一时候又是剑拔弩张。
“将他们都给拿下！”昆逸真人话音甫落，他身边的弟子们便抽剑在手，迅疾将颜惜月围困在内。
腓腓吓得瞪大眼睛，夙渊俯身将它从颜惜月怀里抓出，腓腓却又俄然叫起来：“嗷嗷，莲华呢？”
“可为甚么找不到她了？”她的眼睫间沾满泪花，被风吹过凝成了细细的霜白。夙渊垂下眼看她，可又不晓得该如何安抚，此时腓腓已心急如焚地往远处奔去，就连颜惜月在前面叫唤，也没法将它唤回。
昆逸真人怒道：“好好好！你那师尊之前说是正在闭关修炼，是以才未能与我同业。你既然胆小包天，那就等你师尊来了以后，亲身对他说个清楚！”
夙渊唇边带着嘲笑扫视世人，傲然道：“在结界当中就已是丢盔弃甲，现在却还妄图将我拿下？”
夙渊抬手在莲华上方缓缓拂过，淡色金芒如星闪动，将她包裹此中。借着这亮光，颜惜月惊诧地发明，规复了最后形状的莲华竟充满了裂纹，每一颗剔透的蓝色水精都如同破裂的心。
她在利爪之下还在冒死挣扎，黑龙心境沉重，微微收紧了前爪，不加踌躇地飞向云端。
“……”他游移半晌，道，“那我就去昆仑沃野的湖底给你再找一块水精，与莲华一模一样的……”
夙渊早就心胸腻烦，倏然间光剑四飞，震惊出一道又一道耀目光环，如巨浪般冲向太符观世人。那群人只觉天旋地转双眼刺痛，赶紧抬袖掩目，待等视野规复之时，却见面子狰狞的黑龙已腾飞半空，背上载着的恰是颜惜月与腓腓。
“嗷？”腓腓愣了愣，灵巧地钻到颜惜月臂弯间。带着嫣红的外相如同夏季的暖炉，让她感到了几分暖意。又一阵暴风卷来，黑龙钻进了厚厚的云层，云朵却被大风吹散，如白絮般四散浪荡。
多年的期盼与等候在一刹时化为碎屑飞舞。相逢太迟，相见太短。她乃至未能奉告灵霈，这些年她是如何在玉京宫糊口，又如何下山经历了古怪的故事，碰到了来自深海的夙渊。
昆逸真人强压肝火，嘲笑道：“好！不愧是清阙弟子，老夫倒要看看，等你们师尊来了以后，可否将颜惜月与那妖龙一并擒回！”
他见颜惜月在雪中摇摇摆晃地走着，便紧追上去，“连腓腓都出来了，莲华也不会有事。”
太符观弟子们听闻此言，当即大声呵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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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惜月目睹这天崩地裂的粉碎结局，只觉一颗心被生生扯破。
“我就在这里，如何能够不见？”夜幕下，他尽力地笑了笑，碎雪自脸侧飞过。颜惜月不说话，只是冷静地谛视着他模糊的表面。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终究却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师兄就在她面前与海蓝宝剑一同碎裂成灰，消逝无影。
颜惜月被它扑了个满怀，听得这话顿觉悲酸难耐，竟抱着腓腓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