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驾永禧宫。”顾桓祁颤抖着声音道。
贤妃吃下一块鲥鱼肉,舌尖传来一阵鲜美之味,以丝绢掩唇,低眸含笑,“皇上克日可去看过冯承诺?”
内寝里,贤妃闻言仓猝唤人备下轿辇,来不及打扮,将衣裳穿好,简朴簪了头发,便往永禧宫去了。
竹叶忙敛正心神,应了一句,便将小几上的布块全数收走了。
院中锦鲤池的锦鲤翻滚着,水面不见半点安好,映在水面上的暖黄石灯倒影也变得班驳细碎。
竹叶觑了一眼洛知微忽而便暗淡的眸子,微不成查地皱了皱眉。
冯承诺位份低,即便得子,也不成能一朝便跃至主位去。
吴皇后皱着眉头,目光追跟着御驾,越走越远。
江义敏缓缓放下轿帘,向吴皇后与贤妃欠身施礼后,随御辇一并分开了。
贤妃的目标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洛知微悄悄舒了一口气,似是在排解,又仿佛是自我安抚。
烛光下,女子不施粉黛,细眉如柳,当真抚摩着每一块布料,眸间皆是明厉之色。
深深低下头去,拿起榻上倒扣着的书,放在膝头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洛知微将那从桌案上挑了一支未曾用过的羊毫来,蘸了些白醋,在那蓝紫色的布料上轻柔涂抹着。
“本日政务繁忙,昨日去看过,已经在烧艾了。”
乔太医浑身颤抖着退出了西配殿,见宫门口站着三人,心下已然了然,上前两步双膝砸地,不断地叩首,传出一声声闷响,“微臣无能,未能抱住冯承诺腹中的孩子,还请皇上惩罚。”
“是。”竹叶领命便要去办,又闻声身后的洛知微道了一句:“便说是铜镜锈了,用醋好擦拭。”
御驾停在永禧宫门口,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从御辇高低来,还未入殿,便闻声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皇上...”贤妃哽咽轻唤了两句,却不见顾桓祁转头。
没过一会儿,那布料上便闪现出好些红色的笔迹来。
竹叶停下脚步欠身道:“小主放心,奴婢明白。”
顾桓祁拿着象牙着的手微微一顿,放下正欲夹起的炙羊肉,神采一沉,目色含威。
布料本身色彩不浅,那红色班驳着也并不显眼,洛知微将那布料拿起来,就这烛火细看:「早得皇子,方可固宠。而后见机行事,查明本相。」
见顾桓祁出来,江义敏忙不迭作揖施礼,“皇上,冯承诺见红了!”
顾桓祁冷冷看了一眼身边的贤妃,“朕累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由贤妃措置吧。”说完,回身上了轿辇。
一阵微哑的声音从御辇中传来,“去思渺宫。”
洛知微将手上的布块扔进布堆里,“将铜镜擦洁净,把这些布块都拿去洗了。”
贤妃看出顾桓祁不悦,笑容一僵,将掩唇的丝绢放下,面露担忧,只好将心中排练了千百遍的说辞咽回肚子里去,“皇上勿要忧心,龙体为重,臣妾前几日去看望过冯承诺,有太医在侧悉心照看,冯mm定会安然出产的。”
固宠,申明诚王晓得洛知微现在已经是顾桓祁心尖上的宠嬖了,若想悠长失势,便得早有子嗣。
闻言顾桓祁身子一颤,向后仰了仰,几乎颠仆,幸亏江义敏眼疾手快,在一旁搀扶着。
贤妃在轿辇上便闻声了那凄厉的叫唤声,仓促赶到时,见顾桓祁怔怔地立在门外,心头翻涌着失落。
早听闻这些日子贤妃日日去永禧宫看望,嘘寒问暖,一变态态地与冯承诺交好。
顾桓祁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唇角挤出一丝笑意,对付道:“你故意了。”
落霞宫里,贤妃站在顾桓祁身边,知心为顾桓祁布菜。
顾桓祁抬眸,腔调轻柔,“这些事给江义敏做便是了,你快坐下,一同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