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秀略一游移,见陆瑾神态口气都不似作假,警戒地瞪了他一眼后,这才俯身在落水女子面前,红唇相接微微吹气。
裴淮秀想想也对,口气却还是充满了思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却要……”她毕竟是未婚女子,一言未了红着脸已是说不下去。
女子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拯救稻草般,求生欲望更加激烈,双手向前乱抓不断。
落水女子转醒以后,呆愣半响倒是蓦地嚎啕大哭,连连悲声道:“你们救我干甚么?让我死了不就得了……”说完以后,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又想往池中跳去。
何四娘哽咽答复道:“不瞒恩公,四娘本是平康坊和顺馆的歌伎,向来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数月前碰到了一个姣美郎君,花言巧语下不甚被他夺了身子,谁料竟是暗结珠胎,目睹肚子一每天大了起来,四娘心知瞒不过,想找那郎君筹议一番,寻求处理之法,谁料他却翻脸不认人,还重重地打了四娘一耳光,骂我是不知廉耻的贱婢,四娘一时想不过,心灰意冷之下便想投池他杀。”
陆瑾冷声道:“这吹气医治法对于救治溺水者很有效果,娘子倘若不信,无妨亲身尝尝,便可晓得鄙人有没有骗你。”
陆瑾也不游移,单手拉住船桨探身而上,悄悄跳上船面,然后不顾湿漉漉的满身,当即察看落水女子环境。
“救人?!哼,有这么救人的么!”裴淮清秀得脸颊泛红,像是非常仇恨陆瑾的无耻,言道,“这位娘子昏倒不醒,你竟然另有脸面乘人之危,此等行动与禽兽又有何别离?”
半晌以后,那落水女子胸脯短促起伏了几下,螓首一偏“哇”地一声吐出哽在喉头的池水,呛得连连咳嗽不止。
“大胆,淫~贼无礼!”只闻耳畔一声女子惊呼,一阵破空之声已是向着陆瑾脖颈袭来。
陆瑾见状一愣,这才明白本来那女子耸峙栈桥之上那么久,原是想要他杀,不容多想,他仓猝飞奔上得栈桥,朝着女子落水之处而去。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颇觉惊奇道:“你是前次在街上拦着我非要下棋的刁蛮女子?”
陆瑾与脱手女子离得几近,加上一心救人防不盛防,脖子顿时被女子手刀劈了一下,跌坐在了中间。
本日乃是裴淮秀消弭禁足的第一日,午后闲来无事,她前来东市租得一艘画舫,徘徊在浩淼的水池中,舒缓放松有些压抑的表情,但是没推测竟是俄然有人落水,裴淮秀生性好行侠仗义,天然叮咛船夫赶来互助,才呈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行至女子落水之处,唯见一双纤手在水面挥动不休,陆瑾连衣衫也没来得及脱下,一个纵跃飞过凭栏,跳入水中。
陆瑾仓猝将她放平在地,想也不想便要发挥之前曾对君海棠利用过的吹气救治法。
见到是这刁蛮女子,陆瑾当即没了好脾气,冷哼一声不悦言道:“速速让开,不要担搁我救人。”
裴淮秀见落水女子终究醒了过来,心内里不由大感欢畅,悄悄拍着她的后背替她理顺呼吸,又看了看旁观的陆瑾,美目中模糊飘过一丝惭愧之色,暗道:本来我真是曲解他了。
及至哭了半响,落水女子悲哀稍减,拭着眼泪言道:“刚才是小女子一时想不开,才行那轻生之举,多谢两位恩公拯救之恩。对了,小女子名为何嘉宁,唤我四娘便可,不知两位恩公高姓大名?”
那天裴淮秀当街经验陆瑾,却被祖父裴行俭瞧见,令她在家中面壁了足足三日,又誊写百遍家规,方才作休。
“陆瑾。”
落水女子面色惨白嘴唇瑟瑟颤栗,蓦地一声悲呼,伏在船面上痛哭不已,仿佛想要将统统委曲宣泄出来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