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谢瑾身前,陈夫子瞧他还没有转醒的迹象,终是气不过了,高低垂起手中戒尺,便要狠狠地敲击在谢瑾的脑袋上。
而在十五年后,大权独揽的天后将翻转乾坤篡唐立周,成为从古到今第一名即位为帝的女天子。
但是到得隋唐,特别是隋文帝攻灭南陈夷平建康后,王谢世家已是趋于式微,数十年来家中后辈无人能仕,沦为极其浅显的书香家世,诗书传家男耕女织,昔日朱门大族的煌煌气度,成为茶余饭后的无穷怀想。
想到这里,谢瑾的心儿不由跳得更快了,他不知这些影象是真是假,独一能够证明其真伪的体例,便是今岁贤人是否会自称天皇,改元上元,假的尚且好说,倘若统统成真,又当如何?
书院浑家人膛目结舌鸦雀无声,就连陈夫子也是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发楞,过得半响,一股肝火蓦地从陈夫子心头升起,他怒声喝斥道:“谢瑾!书院以内岂能大吼大呼?”
陈郡谢氏在东晋时便为天下望族,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重天下的启事,盖因当年淝水之战,东晋多数督谢安批示东晋军队以弱胜强,一举挫败前秦百万雄师,奠定陈郡谢氏作为东晋当轴门阀世家的根本。
随后历经数朝,谢氏高贵要赫不改,位列南朝四大门阀“王谢袁萧”第二位,乃至先人将门阀士族鼎盛的两晋期间比方为“王谢”并称的年代,并有诗赋曰:“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骚满晋书。”
坐在第一排的谢太真悄悄转过甚去,抬起脖颈摆布张望半响,当瞥见堕入熟睡中的谢瑾时,抿着的唇角勾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谢瑾本是谢氏大房嫡长孙,其祖父昔日为谢氏宗长,祖父病逝时,谢瑾之父谢怀玉进京赶考下落不明,谢瑾又尚在襁褓当中,大房无人可选之下,只得将宗长之位传给二房房长谢睿渊,并商定待到谢怀玉归家,便将宗主之位偿还。
朦昏黄胧的梦境神出鬼般时断时续,谢瑾仿佛看到恢宏庞大的都会、矗立入云的楼阁、宽广笔挺的门路、形状不一的钢铁机器……
朗读声悠婉转扬,鼾声模糊约约,河风飘飘荡拂,构成了一幅午后书院的活泼画卷。
午后本来就是嗜睡之时,谢瑾还记得前一刻本身正在用心致志地听陈夫子讲授,不料下一刻便头痛欲裂认识昏沉,堕入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中。
骄阳炎炎,蝉鸣阵阵,老榆树撑起富强的树冠洒下一片阴凉,谢瑾正坐在渡口前望着流淌而过的秦淮河发怔,一动不动恍若石雕木俑。
虽则如此,怀古追昔的江宁人还是尽最大尽力复原了建康城部分旧貌,毁于烽火的夫子庙重新建立,孔贤人石雕仍然手持书卷凝睇着悠悠流淌的秦淮河,文德桥好似长虹卧波跨河而过,沿河两岸的酒坊茶棚、秦楼楚馆连缀不竭,六朝之时堆积了无数高门大族的乌衣巷巷陌深深,冷静地陈述驰王谢世家昔日的光辉。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本来熟睡中的谢瑾浑身蓦地一颤,口中收回“啊”地一声大呼,整小我竟从书案后弹了起来,仿佛被蜜蜂蜇了普通。
这乌衣学子名为谢瑾,乃陈郡谢氏后辈,十岁春秋五尺身高,披发未冠面貌清秀若少女,现在他头枕手臂双目紧闭,右手拿着书卷挡在脑袋火线,希冀不被高坐于台上的夫子瞧见,很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秦淮河边有一古渡名为“桃叶渡”,渡口旁发展着一颗百大哥榆树,树冠如伞枝繁叶茂,虬结班驳的树干须得三四个成人方能合抱,每当到了夏季,树上树下便是顽童们玩耍玩耍的好场合。